一離開辛符的視線范圍,喬月立刻直起腰,臉上痛苦神色瞬間消失無蹤,眼神清澈。
她迅速閃身躲入一片茂密的灌木叢陰影中。
她取出貼身藏好的炭筆和一張宣紙,憑借記憶力,將莊園的準確位置、內部詳細布局、守衛巡邏的路線與間隔、以及那幾個關鍵倉庫的位置等信息,飛速而清晰地寫下。
筆尖在宣紙上沙沙作響,每一個字都至關重要。
寫完,她將宣紙仔細卷成細條,塞進早已準備好的纖細竹管內,用火折子略微烘烤旁邊的蠟塊,小心地將管口封好。
隨后,她將手指抵在唇邊,運起內力,發出一聲極輕的唿哨。
片刻后,一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,悄無聲息地從高空俯沖而下,帶起細微的風聲,穩穩地落在了她抬起的手臂上——正是烏鴉小鴉。
“快,小鴉!送去給姜天辰!要快!”喬月將竹管牢牢綁在小鴉強健的鳥腿上,低聲急促地吩咐,語氣中帶著緊迫。
小鴉歪頭看了看她,烏黑靈動的眼珠里映著遠處工坊微弱的光,它親昵地用喙蹭了蹭喬月的手指,隨即雙翅一振,悄無聲息地沖天而起,瞬間消失在沉沉的暮色與遠山輪廓之中。
情報順利送出,喬月心下稍安,但危機遠未解除。
她并未選擇立刻冒險逃離這龍潭虎穴,而是整理了一下衣袍,再次返回了那間充斥著甜膩氣味的屋子。
辛符還癱坐在門口,臉色慘白,冷汗淋漓,看到喬月回來,像是看到了救星——主要是看到了喬月手里那疊銀票。
“辛公子,你怎么樣?還能動嗎?”喬月故作關切,隨即話鋒一轉,指著屋里堆積如山的箱子,語氣恢復了幾分“豪爽”,“你這里頭的貨,本公子全要了!你開個價,大概需要多少銀兩?”
辛符一聽“全要了”,眼睛瞬間冒出貪婪的精光,連胯下的劇痛似乎都減輕了幾分,他忍著痛,嘶著氣道:“公……公子豪氣!這屋里現存的成品,至少……至少也得十萬兩銀子!”
“十萬兩?”喬月微微蹙眉,重新踱步進屋,一箱一箱地仔細打量,敲敲打打,仿佛在評估價值,“價格倒還算公道……不過,辛公子,咱們是要做長久買賣的,這第一次合作,能不能再讓點利?假如這批貨走得順,下一批,下下批,我可都預定了!”
辛符一聽,張大嘴巴,興奮中帶著結巴:“這……這樣,可……可以商量!”
喬月接著問:“運送,有什么渠道出京城?”
“運送路上,出了京城后,還有沒有護送?”
……
喬月借口要與他詳細敲定這筆“大買賣”的支付方式、交貨時間、后續合作等細節,故意拋出各種問題。
喬月問的仔細,辛符痛苦不堪卻又舍不得放走“財神”,還強忍著劇痛,讓人給喬月上茶、端點心來賓主盡歡。
隨后,聞訊趕來的幾個莊園小管事也過來了。
喬月繼續咨詢許多問題,探討買賣,把他們牢牢拖在了屋子里。
時間就在這看似熱絡、實則暗藏機鋒的討價還價中,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喬月一邊東扯西扯,一邊豎著耳朵傾聽外面的動靜,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。
不過兩個時辰,當夜色完全籠罩大地,萬籟俱寂,莊園內外只剩下規律巡邏的腳步聲和夏夜煩人的蟲鳴時——
突然——
“殺——!!!”
震耳欲聾、如同驚雷炸響的喊殺聲,伴隨著急促如暴雨敲打屋瓦、又似戰鼓雷鳴的馬蹄聲,毫無預兆地從莊園的四面八方同時爆發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