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月作為被刺殺的“苦主”和“祥瑞神女”,自然也受到了朝廷的“安撫”。
乾帝幾句不痛不癢的口頭撫慰和一大堆金銀綢緞的賞賜,將她本就超然的地位烘托得更加……詭異。
是的,只能稱之為詭異。
因為法會上,伏羲琴的“自行護主”光華,以及喬月那幾句看似慌亂、卻“言出隨行”般影響了戰局的“詛咒”,早已隨著當日眾多目擊者的口耳相傳,變得神乎其神。
如今京城上下,看向喬月的目光充滿了驚奇、敬畏,以及一絲難以言說的恐懼。連同乾帝本人,在為數不多幾次召見時,眼神中都帶著一種復雜難辨的審視與忌憚。
喬月抱著那道裂紋似乎又深了一點點、整體看起來更加破舊古樸的伏羲琴,心情復雜地回到了喬府。
房間里,她一邊小心翼翼地用軟布擦拭琴身,一邊咬牙切齒地灌下一碗祁婆特意熬制的、濃得發黑的紅棗當歸烏雞湯。
“喝!我喝!都是為了你!”她對著伏羲琴嘟囔,仿佛它能聽懂似的。
也許是她的“獻血”誓言和連日來的“惡補”真的感動了某種冥冥中的存在,伏羲琴雖然外觀依舊破敗,但當她嘗試注入微薄的血脈之力時,琴身偶爾發出的、代表靈力不暢的“咯吱”聲似乎沒那么刺耳了。
甚至在她全神貫注時,琴身能短暫地泛起一層極其微弱、卻純凈柔和的白光,雖然轉瞬即逝,但也讓喬月在無盡的沮喪中,看到了一線希望的曙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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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京城的局勢,并未因為二皇子一黨的倒臺而走向清明與安定,反而在表面平靜的水面下,涌動著更加黑暗、危險的暗流。
鏟除了一個主要競爭對手的姜朗楓,行事愈發肆無忌憚,毫無收斂。
由巫冠門提供的、純度更高、癮性更強的“極品歡樂水”,被更加瘋狂地在權貴階層中推廣,并且開始悄無聲息地向下滲透,蔓延至軍隊和普通百姓之中!
乾元22年,年末。
喬月借著“神女祈福、體察民情”的名義外出,所見的景象令她觸目驚心,心不斷下沉。
曾經書聲瑯瑯、充滿朝氣的學堂,如今大多空空蕩蕩,偶爾能看到幾個面黃肌瘦的孩童,眼神空洞地蹲在墻角,對過往的行人漠不關心。
曾經商賈云集、熙熙攘攘的西市,如今店鋪關門大半,街面冷清,僅有的幾家裝潢奢華的酒樓妓館卻通宵達旦,燈火輝煌,里面不斷傳出癲狂的笑聲和靡靡之音,空氣中彌漫著甜膩而腐朽的氣息。
就連值守京城各門的城防軍士兵,在執勤時也常常是哈欠連天,精神萎靡不振,手中的武器似乎都拿不穩,眼神飄忽……
整個京城已經沒有了過年的喜慶,喬月親眼看到幾個明顯處于亢奮癲狂狀態的癮君子,為了一小包藥粉,當街兇狠地毆打一個衣衫襤褸、試圖護住懷里錢袋的年邁老人,搶走他僅有的幾個活命銅板。而周圍的人群,只是麻木地看著,無人敢上前阻攔,眼神里充滿了恐懼與事不關己的冷漠……
23年的新年,整個京城,仿佛一個內核早已被蛀空的華麗果實,僅靠著新年裝飾的光鮮的外皮勉強維持著體面,內里卻在加速腐爛,散發出令人作嘔的、混合著絕望與甜膩的死亡氣息。
那一天傍晚,姜天辰再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喬月的院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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