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歷山道上的意外插曲后,喬月一行人后續的行程順利了許多。
更令人意外的是,在她的有意無意間,皇長孫姜天辰的威名與事跡竟在沿途悄然傳開。
一些規模不大的山寨匪伙聽聞有這么一隊京城車馬經過,且可能與監國殿下關系匪淺,非但不敢侵擾,反而會在山道上遙遙行禮,目送車隊安然通過。
幾經波折,風塵仆仆半月有余,喬月一行人終于抵達了籠罩在戰爭陰云下的邊關重鎮——綏遠城。
此時的綏遠城,氣氛肅殺凝重。高聳的城墻之上,守衛的將士甲胄森嚴,眼神銳利如鷹,卻難掩連日征戰帶來的疲憊。
城內街道行人稀少,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與草藥混合的壓抑氣息,戰爭的陰影無處不在。
喬月亮明身份——自然是秘密的,很快被引到了監國臨時的行轅,一座原本的鎮北將軍府。
她顧不上梳洗休息,也顧不上感受這邊塞重鎮的肅穆,下了馬車便直奔姜天辰養傷的內院。
推開那扇沉重的房門,一股濃重得化不開的藥味混雜著淡淡的血腥氣撲面而來,讓喬月的心瞬間揪緊。
姜天辰靜靜地躺在床榻上,往日里冷峻威嚴的面容此刻一片慘白,毫無血色,緊抿的薄唇泛著令人心悸的青紫色。
肩頭纏裹的厚厚繃帶,依然隱隱滲出暗紅的血跡。
他雙目緊閉,劍眉緊鎖,即便在昏迷之中,那深刻的紋路也顯示出他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。
床邊,軒轅馨與幾位須發花白的老軍醫圍站著,皆是愁眉緊鎖,搖頭嘆息,顯然已是束手無策。
看到姜天辰這副了無生氣的模樣,喬月只覺鼻尖一酸,溫熱的淚水瞬間盈滿眼眶,卻被她強行逼了回去。
就在這一刻,看著這個脆弱卻依舊牽動她所有心神的男人,喬月清清楚楚地看清了自己的心——
原來在不知不覺的相處中,在一次次并肩作戰、唇槍舌劍又彼此守護的時光里,她早已不僅僅是不討厭,不僅僅是習慣了他的存在,而是深深地、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未來可能成為“暴君”,卻對她傾盡庇護的男人。
她強忍著翻涌的情緒,快步走到床邊,輕輕地、卻又無比堅定地握住他那只冰涼的手。那刺骨的涼意讓她心頭又是一顫。
“我來了。”她俯下身,在他耳邊低聲說道,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,“你不準有事……別想就這么丟下我,還有這偌大的央乾江山!你說過要開創盛世,說過要護我周全的,不能言而無信!”
似乎是感應到了她的到來,聽到了她帶著哭腔的“威脅”,姜天辰濃密的睫毛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。
喬月深吸一口氣,仿佛從中汲取了力量。她轉頭看向軒轅馨,語氣帶著最后的期盼與決絕:“馨姨,真的……完全沒有別的辦法了嗎?”
軒轅馨望著喬月那雙泫然欲泣卻又異常堅定的眼眸,欲言又止,神情復雜。
喬月明白了什么,她直起身,對房內的軍醫及侍從亮出那枚龍形令牌,聲音雖輕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:“你們先都出去吧,沒有我的命令,任何人不得進來。”
眾人見到監國信物,雖心中疑惑這突然出現的女子身份,卻不敢有絲毫違抗,恭敬地垂首退出了房間,并輕輕帶上了房門。
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,只剩下喬月、昏迷的姜天辰,以及尚未離開的軒轅馨和祁婆。
喬月將一直抱在懷中的伏羲琴小心地放在床邊的矮幾上,自己則坐在腳踏上,雙手依舊緊緊包裹著姜天辰冰涼的手,試圖傳遞一絲暖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