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真有人會帶行李箱來上下學的,或者是搬一個箱子回家。岑冉周日回去上晚自修,把幫同學帶的書都放到他們課桌洞里,班里風靡著《十宗罪》系列,一人買書全班共享,上周剛出了新一部,很多高三生的家長現在管得嚴不讓他們買閑書,只好托岑冉做代購。
晚自修洛時序遲到了半小時,班主任是個英年早禿的語文老師,嚴肅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再點頭讓他進來。
大家都在抓著空子抄作業,理科類的倒還自己做,英語和語文總是班里那么幾個人來解決。
在分數線每年猛漲的趨勢下,裸分已經沒辦法區分實力水平,靠成績考進清北實在難如登天,參加五大競賽爭取金牌成了熱門。
雖然一中沒有專門直接劃分出競賽班,但也聯合外面的培訓機構進行了組織,提供機會給有興趣走這條路的學生,理重班有不少幾個同學已經提前拿到了自招資格或者簽下降分協議。
然而岑冉沒有,接下來得爭取決賽獲獎。他這周末回家非但沒放松,反而浪費了很多時間在發呆上,下周便步入九月,離賽事越來越近。
不知道洛時序有沒有參加過,不,怎么又在想洛時序。
岑冉的筆抵著頭,顧尋問他怎么了,是不是緊張。他搖搖頭,緊張倒是不緊張,他主要精力依舊是備戰高考。
作為競賽強省,去年的國際物理奧林匹克五人金牌有兩人都出自于這里,而在這單薄數字后面,是規則殘酷的一輪又一輪淘汰。
競賽還有運氣的成分在,岑冉從小成績出類拔萃,可競賽的結果卻不太理想,連著兩次有關競賽的關鍵考試都是如此,他知道這不能成自己的心結,且成績只是表面浮冰,不是根本問題所在。
“不在狀態啊,冉冉。”顧尋在給小女生寫回信,說道,“春天才過去小半年,你怎么回事?”
岑冉看著那道光學題,半晌才說道:“沒有。”
這當然是在嘴硬。
高中男生都在一起圍著吃飯,理重班三十個人就五個女生,男生占了兩條長桌,岑冉坐在最外面,對面本來沒人的,然后洛時序坐到了那個空出的位子。
“雞腿好吃嗎?”洛時序問。
岑冉吃雞腿吃得慢條斯理的,和邊上用手抓的男生截然不同,還要用筷子先把肉扒成一塊塊的,那些金黃的炸皮都仔細地去干凈了,這才夾起來吃。他冷冷地點了下頭,然后淡定地撈水蒸蛋。
“水蒸蛋你用筷子那都碎了?!甭鍟r序又說道。
岑冉換成勺子來撈,然后再去勺雞腿上扒下來的肉,洛時序看他手忙腳亂的好像飯都不會吃,記起了過往,不禁彎了眼角,這時岑冉也正好想起。這令他面紅耳赤,當時自己發燒了吃不進飯,洛時序把飯倒進水蒸蛋里拌勻了一口口喂給他。
這下剩下一小半的飯也不吃了,岑冉端起餐盤就走,路上吸引了不少目光,有人故意壓低了聲音,但一時之間討論的人太多,乍聽便很嘈雜。
“你別惹他,最近該郁悶著呢?!鳖檶さ馈?/p>
“為什么?”
“去年物理國決考得一塌糊涂,今年去競賽營也沒多好。”顧尋說道,“那幾個早就搞定的在學校都沒他考得高,要我我這么連著兩次,肯定要有心理障礙,年級主任都讓他專心準備高考,那什么大學有個計劃來著,報名要求寫的年級前列,又不是沒自招機會,他還去,又不差那幾分。”
他往嘴里胡亂扒了一口飯,然后揣著準備好的粉色信封,路過某個女生堆時遞給了其中一個,引來陣起哄。他吊兒郎當地痞笑了下,還回頭給那女生拋了個眼神。
回了教室洛時序又找上岑冉,讓他攤開手,岑冉不肯,但架不住洛時序坐在他前面和他軟磨硬泡,被占了位子的女生在門那邊捂著心口,眼神示意讓岑冉多聊會。
岑冉無來由地感到煩躁,和洛時序一起走到沒人的走廊轉角。他慢吞吞伸出左手,洛時序給他做了個捧碗狀,于是他照做。
洛時序從口袋里抓出一大把糖放在了岑冉的手心里,和他道:“愁眉苦臉的岑同學,稍微變甜一點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