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破碎的軀體
雨水順著樂昌縣老居民區的破舊屋檐滴落,在坑洼的水泥地上濺起一朵朵渾濁的水花。林遠撐著傘,站在警戒線外,看著眼前這棟即將拆遷的六層老樓。墻皮剝落,窗戶破碎,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無神的眼睛。
報案的是兩個拾荒老人,陳璐穿著雨衣走過來,手里拿著現場記錄本,他們說聞到地下室有異味,以為是死老鼠,結果發現了這個。
林遠點點頭,跟著她走進樓棟。潮濕的霉味混合著某種難以名狀的腐臭撲面而來,他的胃部本能地抽搐了一下。地下室的樓梯陡峭昏暗,手電筒的光束在墻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。
現場基本保持原狀,陳璐的聲音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,我們只做了初步檢查就退出來了,等你們來。
地下室的鐵門半開著,黃色的警戒線在門口拉出一個隔離區。林遠戴上手套和鞋套,彎腰鉆了進去。
手電筒的光束照出了地下室的全貌——大約二十平米的空間,堆滿了破舊家具和雜物。在最角落的位置,幾個黑色塑料袋整齊地排列著,每個都有行李箱大小。
六個袋子,陳璐指著那些塑料袋,每個里面裝著一塊人體軀干。
林遠蹲下身,小心地打開最近的一個袋子。即使經歷過無數兇案現場,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的呼吸停滯了一瞬——那是一條人類的手臂,從肩關節處被整齊切下,皮膚蒼白中泛著青灰,切口平整得令人心驚。
專業手法,林遠輕聲說,兇手知道怎么下刀。
陳璐點頭:其他袋子分別是另一條手臂、兩條腿、軀干和頭部。所有切口都在關節處,幾乎沒有浪費性切割,像是外科醫生或者解剖學專業人士所為。
林遠環顧四周:血跡呢?
幾乎找不到。這里不是第一現場,兇手在其他地方完成分尸后,把尸體運到了這里。
林遠仔細檢查那些塑料袋——普通的黑色垃圾袋,但里面還套著一層防水布。他小心地提取了一點防水布上的物質,裝進證物袋。
死亡時間?
根據尸僵和腐敗程度,初步判斷48到72小時。陳璐指著裝有頭部的袋子,面部被嚴重毀壞,可能是酸類腐蝕,暫時無法辨認相貌。
林遠皺起眉頭。專業分尸、毀容、清理現場——這不是沖動犯罪,而是精心策劃的謀殺。
先帶回法醫中心做詳細檢查,他站起身,查一下這棟樓的住戶信息和拆遷進度。另外,調取周邊監控,特別是最近三天進出這棟樓的人員。
走出地下室,雨已經小了。林遠深吸一口新鮮空氣,手機突然響起。是小雨的視頻電話——自從上個月那起基因案件結束后,女兒每天都會按時。
爸爸!屏幕上的小雨精神奕奕,你今天回家吃飯嗎?林曉哥哥做了紅燒肉!
林遠下意識地調整表情,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一些:可能要晚點,你們先吃。
小雨撅起嘴:又是案子?
嗯,有點忙。林遠轉移話題,作業寫完了嗎?
早寫完啦!林曉哥哥教我的數學題,老師今天還表揚我了呢!小雨興奮地說,然后壓低聲音,爸爸,林曉哥哥說他能聞出明天會下雨,真的假的?
林遠無奈地笑了笑。林曉——那個用他和蘇曉蔓基因創造的男孩,確實展現出了許多超常能力。自從成為他們家的一員后,兩個孩子相處得出奇地好。
這個你得自己問他。林遠看了看表,爸爸還有工作,晚上回去再說,好嗎?
掛斷電話,林遠的表情重新變得嚴肅。他轉向正在指揮搬運尸體的陳璐:盡快給我初步報告,我要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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