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澤此刻的心情,猶如被千萬匹烈馬狠狠踐踏而過,一片狼藉。
他教女兒的日子屈指可數(shù)啊,怎么這鍋就穩(wěn)穩(wěn)扣他頭上了?
罷了罷了……誰叫這丫頭真心討人喜歡呢,就像生來就是大房的人似的。
“行吧!”宋澤把心一橫,梗著脖子,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,“爹,您想揍就揍!兒子皮糙肉厚扛得住,揍完了這事兒就算翻篇,您老可別再為難我閨女了!”
說到這兒,宋澤想到沈棠花在這兒,自己一會兒都不好意思哼哼,又對宋柏使眼色:“老二,帶你妹妹先回院子歇著去!”
衛(wèi)氏的眼淚“唰”地就下來了,緊緊攥著宋澤的衣袖,哽咽道:“大爺……我,我陪著您……”
那模樣,像是宋澤馬上要上刑場一般。
“沒事,又不是頭一回了,熟門熟路!”說到這兒,宋澤還左右張望了一下,“我趴哪兒?。繉α耍渌耸遣皇且驳没乇芤幌拢俊?/p>
宋澤覺得自己好歹也要點兒臉。
可落在其他人眼里,卻是……這大爺怎地還是一點兒臉都不要呢?
兒女都這么大了,還要被老父親上家法,他非但不覺得羞恥,還就上趕著要挨揍,就為了沈棠花這么一個養(yǎng)女?
唯獨宋瀚,上前一步勸道:“父親息怒,大哥他想必已知錯了,您……”
“我沒錯我認什么錯啊,想打就打,啰嗦什么?!彼螡刹弊右还?,直接打斷宋瀚,不耐煩地說道。
“你這個逆子……”永平侯被他這混不吝的態(tài)度氣得吹胡子瞪眼,“你莫非真的要老夫給你上家法?”
“爹,這不是慣常的么……宋澤話還沒說完,便被秦氏打斷,“老大,侯爺最是明理不過,只要你肯低頭認個錯,說幾句軟話,何至于動用家法?非要這般倔強,傷及父子情分嗎?”
這字字句句,看似勸解,實則句句都在火上澆油,暗指宋澤不識好歹,不懂孝道。
沈棠花冷眼旁觀,心中雪亮,秦氏母子想必一直以來就是這樣一唱一和,表面勸解,實則句句都在激怒永平侯,專往宋澤的痛處戳!
她不能再讓父親替自己扛這無妄之災(zāi)。
沈棠花上前一步,聲音清脆地喚道:“爹,您誤會了,祖父根本沒說要責罰我!”
“沒說要罰?”宋澤狐疑地指著嚴嬤嬤和她手里那根粗棍子,“那這是干什么,總不會拿根燒火棍來嚇唬人的吧?”
“祖父也沒說要打我呀?!鄙蛱幕ㄞD(zhuǎn)向永平侯,眼神清澈又帶著點小狡黠,“祖父,祖父,您是不是想試一試我的力氣?”
“沒錯!”永平侯一拍腦門,卻又將矛頭重新對準宋澤,沒好氣地吼道,“都是你這個混賬東西,一驚一乍的,害得老夫差點忘了正事!”
“那您也沒說清楚啊……”宋澤小聲嘀咕,委屈巴巴。
“你說什么?!”永平侯耳尖,立刻瞪眼。
秦氏在一旁正要再次“勸解”,卻聽到“咔嚓”一聲清脆響亮的斷裂聲。
所有人的目光,齊刷刷地聚焦在沈棠花手上——只見她纖細的手指,正隨意地捏著那根足有嬰兒手腕粗的硬木棍的兩端。
而那根棍子……赫然從中間斷成了兩截?。?!
沈棠花自己也嚇了一跳,看著手中的木棍,眨了眨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