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也沒想到,對于“要飯”這件事情,沈棠花居然如此堂而皇之地說出來。
“沒有?那姑且不論其他,你這身衣裳從何而來?這頭面呢?”沈棠花故作好奇地上下打量著劉姑娘。
“自然是我家繡娘做的。”劉姑娘急忙辯解。
“繡娘做的呀?那請問繡娘所用的布料是哪兒來的?莫非也是貴府討來的?”沈棠花句句不讓。
“你……”劉姑娘被噎得眼淚都快要下來了,又不知如何反駁。
繞來繞去,沈棠花分明還是在譏諷自己是要飯的。
“沈棠花,詩還有下半首呢?”何夫子及時給沈棠花遞了個眼色,示意她見好就收。
“是,夫子!”沈棠花朝何夫子行了一禮,才從容發將這首詩念完,“笑它薄翅千斤重,壓著春風還不完。”
“東園賒蜜西園賴,賬本翻開全是債;笑它薄翅千斤重,壓著春風還不完。”隨山先生輕聲將詩完整吟誦了一遍,繼而發出一聲輕嘆,“好詩!”
林云晚難以置信地看著隨山先生,這也算好詩?
“這分明是粗鄙的打油詩,怎能稱好?”劉姑娘忿忿道。
“此詩借蝶喻人,道盡民生艱辛,意境深遠,怎能不好?”隨山先生目光掃過四周的學生,“爾等錦衣玉食,豈知民間疾苦。”
隨山先生金口一開,眾人自然不會再有異議。
結果出乎意料,沈棠花居然得了第一,她自己都有些發懵:這……合適嗎?
首戰告捷,接下來沈棠花就從容多了,甚至還悄悄幫焦頭爛額的孫澤蘭湊了一首打油詩。
接下來是彈琴。
彈琴沈棠花是真的不會,連嗩吶她都不會吹,但她聲音還不錯,便唱了一首“知否知否,應是綠肥紅瘦”,嗓音清越婉轉,唱得大家如癡如醉,恍聞仙樂。
于是又引起了爭議,這算是“琴”里的嗎?
男學那邊有個夫子搖頭道:“這自然不算,俚俗小調怎能作數?”
眾人點頭,如若唱曲子也算通曉音律,那街頭賣唱討生活之人,豈不都能進白云書院了。
“學生不這樣認為!”
一個溫潤清朗的聲音從月亮門那邊傳來,只見季淮淵排眾而出,朝眾人行了一禮,方道,“《禮記·樂記》有云:凡音之起,由人心生也。琴瑟不過是抒發心志的工具,歌聲亦是發自肺腑的天籟。心有所感,借歌抒懷,其本質與撫琴奏樂有何不同?皆是‘樂’之一道。”
這番話,聽得沈棠花都不由得點頭,說得太好了,雖然自己從來沒這樣想過。
季淮淵在京都原本就是有名的少年俊才,哪怕他不來書院,天字班的學生也沒人不敬著他。
有的時候,特別有天賦的學生,比夫人都令人信服。
因此,季淮淵話音剛落,便有人點頭稱是。
但那位夫子卻還是說:“琴藝考核,自古便是操縵安弦,循古法而奏雅樂。歌詠雖是樂之一部,然與琴藝終究是兩回事。此乃考核規矩,豈能混為一談?”
“可沈姐唱的就是好聽啊,我們都覺得如仙樂一般,這不也是樂的目的嗎?”孫澤蘭嘀咕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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