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,中饋你先撐著,至于與各府的來往……”宋澤看著衛氏,語氣帶著歉意,“你若是真不愿去那些場合,我去祖母那里說一聲兒,推了也成。”
衛氏明白宋澤的體貼。她以往確實不愛參加那些宴請,懶得看貴婦們或明或暗的臉色,懶得聽那些綿里藏針的閑話。
可現在,不一樣了。
“老爺。”衛氏斟酌著開口,卻說起了另一件事,“您方才……聽到棠花說的那話了吧?您覺得……侯爺的心思……”
她話說半句,眼睛卻緊緊盯著宋澤,想從他臉上看出答案。
宋澤沉默了半晌,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否定。
衛氏心中了然,看來夫君此刻和自己一樣,對侯爺的心意也是捉摸不定了。
既然如此,何不……爭上一爭?
“老爺,妾身不怕!”衛氏反手握住宋澤的手,眼神變得堅定起來,“我如今有女兒了,總得帶她出去見見世面。況且,老大老二也確實到了該說親的年紀,我這個做母親的,不能再躲了。”
見衛氏明明眼里還有些憂色,卻依舊鼓起了勇氣。
宋澤抬手就給了自己一記耳光,衛氏趕緊攔住他:“大爺,您這是做什么?”
“夫人,我對不起你!”宋澤反手握住衛氏的手,“為夫回想這些年,竟不知都做了些什么,讓你和幾個孩子受苦了。”
衛氏愣愣地看著宋澤,嘴唇抖了半晌,都沒能說出一個字來。
這些年衛氏不是沒幻想過宋澤會立起來,可想到他自幼便沒有親娘,自己能全乎著長大,已屬不易。
而繼母,又是個面甜心苦的。
衛氏心疼宋澤,因此從不忍心說他半個字,萬沒想到,今日竟真的還等到了這一日。
縱然如此,衛氏卻寬慰著宋澤:“我和孩子們吃得好穿得好,哪里受苦了。”
“那也是靠你的嫁妝才吃得好穿得好!我本該給你們的,卻沒給到。”宋澤又想抽自己耳光,但手被衛氏死死拉住了,只好說,“往后,我定要讓那些人對你另眼相待!”
衛氏聽了,眼含熱淚,使勁地點頭。可心里卻在想:大爺到底打算怎么做,讓那些人對自己另眼相待?
而宋澤想的也是這個問題:自己要怎么做呢?才能讓那些人對自己和家人另眼相待呢?
但眼下,不如先按棠花說的,將京都各家之間的枝枝蔓蔓先給夫人理清楚。
于是,宋澤一連幾日,都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待著,蠟燭點了一根又一根。
大房的幾個哥兒見此,也不敢偷懶,唯獨宋梧,他實在看不進書,便在院子里練槍法。
這套槍法,是永平侯傳授給他的。或許當時也只是一時興起,事后侯爺也沒有來過問他練得如何。
永平侯聽說大房的變化之后,不禁一怔。
“老大一家子怎么了?”永平侯臉一沉,問長隨宋倓,“莫非老大又犯了事?”
以往,只要宋澤或其他孩子犯了事,大房那陣子走路都沿著邊兒,躡手躡腳的,原本就低眉順眼的衛氏則更加……唉!
“侯爺,大爺和哥兒幾個都沒聽說有何過錯。”宋倓早就打聽了,大房這段時間安分得有些出乎人的意料。
“沒過錯?”永平侯的眉頭皺了起來,莫非真的是浪子回頭了?
一想到宋澤這個年紀,這個時候再回頭永平侯就氣不打一處來。
可一下刻又覺得,倒也不晚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