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梁施瑯跟著過來:“這小雀尋常,殿下若是喜歡鳥,前兩日下面送上來一只鷹,犟著呢,誰都熬不過,殿下可要試試?”
“你也熬不了?”
“試過兩次,都不成。”
雁蕭關(guān)當即一挑眉,臉上是笑意都擋不住的桀驁之氣:“行啊,可記著送到我府里去,我倒要好好漲漲見識。”
他隨手將小雀放開,小雀驚慌失措地逃離囚牢,翅膀上絨毛都嚇得掉了好幾根,雁蕭關(guān)的視線跟著小雀的身影看向山下。
南山不是天都周圍最高的山,但占地面積卻甚廣,山上草木繁多,春夏滿山葳蕤,唯有秋末和冬日枝葉凋零,眼之所見全是荒蕪之色,山下卻不同,四周全是田野,葵菜、菘菜點綴著枯黃,是冬日少見的綠意,只是此時小雀飛過的方向似乎比山上更寥落。
“這山下也是禁外營的地?”雁蕭關(guān)居高臨下看著山腳,不經(jīng)意問道。
梁施瑯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,看清了山下情形,不少身穿布甲的士兵正在田間勞作,費力許久也沒見移動多遠,他眼里當即顯出不屑:“這些可不是我營里的兵。”
雁蕭關(guān)濃密銳利的眉尾挑起,壓迫感十足:“你那禁外軍的校場不就安置在南山下?”
兩人此時正在南山頂,不說一覽眾山小,卻也幾乎將山周盡收眼底,山下勞作士兵不遠處就有一占地面積不小的校場,雁蕭關(guān)眼利,離著數(shù)百丈也能看見里面正在練習劈砍的士兵,只是動作軟綿綿的,訓練時的呼喝聲更是蠅聲蚓竅,也不知是士兵訓練時本就未曾發(fā)聲,還是聲音太小未傳過來。
“這是南山南面,禁外軍的校場在北面,”梁施瑯轉(zhuǎn)身指向北面山下,“方才我們過來的那處才是禁外軍的營地。“
雁蕭關(guān)側(cè)頭便看見了比方才所見校場大了足足三倍的禁外營,兵士威聲赫赫,氣勢迥然于南面山腳下的士兵,他曲起手指,手背從下頜擦過,“我記得禁外軍的校場本該在南面?難道是我記岔了?”
梁施瑯笑道:“殿下自然未曾記錯。”話到這兒,他笑而不語。
雁蕭關(guān)頭也不回:“別賣關(guān)子。”
梁施瑯道:“殿下不常來我們禁外營,自然有所不知。”
又問道:“你看那是何處?”
雁蕭關(guān)見那處雜石亂草遍地,東邊一處荒灘恍似齒牙怒張的獸頭,稀疏的荒草綿延往西,遠遠看去像極了一只勃然撲擊獵物的瘋獅,恍然道:“獅子崗。”
梁施瑯點頭,搓著手道:“正是,那可是天都外出了名的亂葬崗。“
“想必殿下也知天都東南西北四方布局,都城北有大湖山川,東掘運河,西邊更是溧河流經(jīng)之所,唯獨南邊是進出天都的唯一官道,更是御道所在。”梁施瑯侃侃而談,“南山在御道旁五里,山下又多是溧河沖擊出的平原,本該是設(shè)村鎮(zhèn)的極好之地,偏偏是處惡地,總有人無故喪命在此,更有許多不知來處的橫尸,久而久之便無人敢在此地定居,也就軍營全是壯漢,壓得住這股邪氣。“
雁蕭關(guān)道:“你就是因為獅子崗?fù)旅娴能姞I換了位置?他們能愿意?”別看都在南山下,可一南一北,南邊山腳離天都都城平白遠了小半時辰的腳程。
梁施瑯笑了笑:“這獅子崗附近是全是碎石,周圍的荒地挑都挑不出能開墾成良田的土地,禁外營許多后備糧草都是從屯田里面得來,若是真將校場建在這兒,我手下三萬兵士都得餓著肚子訓練。”
“梁將軍既然不管山下這些餓著肚子的士兵,”雁蕭關(guān)似笑非笑,“下面的士兵定然不歸禁外營,屬哪位將軍麾下?”
梁施瑯笑看他一眼,“說來五殿下還同他們有些淵源。”
“哦?”雁蕭關(guān)起了些興趣。
“殿下真是不將雜事擱心上,”梁施瑯無奈道,“不過殿下那時年歲小,不記得也正常。”
最后,他淡淡道:“他們是神武營的兵。”
雁蕭關(guān)面上稍顯不正經(jīng)的笑容化為了驚詫:“威震天下的神武營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