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少爺笑道:“難怪,不然以姑娘這般絕世容貌,早已在天都傳開了。”大晉男女老幼盡皆愛美,若有美名傳開,不多時便會受到追捧,名聲大噪。
明幾許神色淡淡:“公子謬贊,我不過中人之姿,當不得絕世一說。”
一位姑娘湊上前,眼神癡迷,熱絡道:“若夜姑娘只是中人之姿,我們便是蒲柳之容,想入人眼都不得。”
幾人一問一答,明幾許并未多透露其他,眾少爺見他舉止颯爽,眼睛微亮,更是使盡了渾身解數,想要逗美人開懷。
閎安達眼也不眨,掏心挖肚尋話頭:“夜姑娘來天都可是有什么要緊事要辦?”
這話未免有交淺言深的意味,他迫切補充道:“天都魚龍混雜,姑娘獨身在此,女子之身總有不便之處,我們雖不是什么大人物,可在天都也勉強能說得上話,若有地方能相助夜姑娘,夜姑娘盡可道來,在下萬死莫辭?!?/p>
閎予珠瞧著自家庶兄不爭氣的模樣,將手里的酒盞往桌上擱去,一聲脆響:“三哥好大的口氣,說得這般容易,最后還不是要尋大哥和爹幫忙?!?/p>
她言笑晏晏:“夜姑娘若是真要尋人幫忙,何不直接尋我,我只需同我爹和大哥說一聲便可,天都少有他們做不到的事。”
她唇角勾起,眼中似笑非笑,故意道:“就算爹和大哥不成,我進宮一趟,與太子妃提一嘴,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天都絕沒有她做不到的事。”
閎安達臉色一僵,又連忙揚起笑:“正是,珠兒妹妹可是當朝太子妃親妹,太子妃一向對她疼愛有加,但凡是她開口的事情,沒有辦不成的。”
明幾許動作微頓,在閎予珠好整以暇的注視下,緩緩道:“多謝閎姑娘好心,我來天都乃是為了尋人?!?/p>
他垂下眼眸:“我家中有一小妹,不過十二三的年紀,正是天真爛漫之時,前些日子無意間走失,多方打聽才聽說了些蛛絲馬跡。”
閎安達是真的關心他,連忙追問:“難道是被拐來了天都?”
明幾許頷首:“正是,家中父母早逝,我與妹妹自小相依為命,任前路千難萬阻,不論她是死是活,我總得尋到她。”
透過纖長的眼睫,明幾許的視線隱隱約約落在閎予珠平靜的面上。
閎予珠眼眸微轉,等明幾許語畢,她唇角上揚的弧度幾乎稱得上是詭異,眼中坦蕩蕩的惡意迫不及待從骨髓里流露而出。
她抬手撐住下頜,笑得燦爛:“舉手之勞的小事罷了?!?/p>
不等他人插話,她歪歪頭,狀若無辜道:“不過禮尚往來,夜姑娘若想我幫忙,可否也幫我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忙呢。”
明幾許抬頭,興味盎然道:“珠兒姑娘,請說?!?/p>
閎安達眼神輕蔑,視線上下游移,將明幾許全身掃了一遍,只見他單單只是坐在那里,什么都未做,連臉上表情都欠奉,卻依然有股奇異的魅力,將周圍所有人的視線盡皆吸引過去。
閎予珠笑容漸斂,同為女子,還都是美人,她卻不得不承認明幾許的吸引力無人可擋。
心中惡意翻騰不休,她揚揚下巴:“夜姑娘可會吹簫品笙?”
本該是尋常的一句話,偏她用了歡場浪子常用的語氣,話音所指還是為未出閣的姑娘,如此,幾乎稱得上是侮辱。
吹簫品笙乃是正經事,大家小姐閑暇之余耍練樂器打發時間更是應當。
偏偏數十年前,一位縱橫歡場的清談大家當眾吟了一首淫詞艷詩,其中將吹簫品笙蒙上了滿滿的□□含義,自那之后,青樓楚館的妓子們便爭相勤練簫笙,漸漸的,簫笙幾乎成了妓子專屬。
在此種情況下,吹簫品笙又哪里是正經姑娘家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來的事,尤其是閎予珠似笑非笑,更是將她的要求蒙上了一層曖昧的色彩。
船上除了姐兒們吹拉彈唱的聲響,頓時寂靜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