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從南驚地險些從樹椏上翻下去:“薄情郎?他連女人手都沒碰過,他也配。”
見眠山月圓溜溜的眼珠好奇望過來,陸從南往它身邊挪挪,低聲道:“船上那女子名綺華,以我自小跟在殿下身邊的經驗,她定然曾對殿下心生愛慕。”
眠山月聽得聚精會神,連連追問:“然后呢?現在不愛慕了嗎?”
陸從南蹲著,手擱在膝蓋上,長嘆一口氣,苦著臉道:“你到殿下身邊的時間短,時間長了你便知道,殿下就是個木頭,將愛慕之情轉變成各種古里古怪感情的能力兼職令人望塵莫及,就說這綺華姑娘,原本看著殿下的眼神柔情蜜意得能滴出水來。”
停頓片刻,方才哀愁道:“現下嘛,若不是她與殿下同歲,心里頭就得跟你一樣,叫殿下一聲爹了。”
“啊?”眠山月呆呆出聲。
“還有,小時候我同殿下一起混跡市井之時,身邊跟著一個黃毛丫頭,那時可是當著我們一眾人的面發誓,說長大后一定要嫁給殿下。”陸從南越說越愁,“現在目標是成為殿下身邊最得力的手下,做夢都想頂掉我的位置。”
“那,那我還能有娘嗎?”眠山月磕磕巴巴,旋即驚道,“難道爹不愛紅妝愛武裝?日后我會有一個小爹。”
陸從南腳下一滑,手忙腳亂抓住一根橫叉艱難爬上來:“別胡說,大晉可不像前朝一般有好男風的風氣,就算有好男風的男子,那也得偷偷摸摸,讓人知道是會讓人看不起的。”
“再說了,殿下神武悍勇,哪里像是好男風之人?”
眠山月被他一連串動作驚到,只愣愣“哦”一聲。
絲竹之聲在運河上悠悠蕩蕩,落在一人一鳥眼里的景象也被另一人看在了眼中。
明幾許遙望著遠處畫舫,雁蕭關一副瀟灑做派的身影映在他眼中,良久,他發出一聲似笑非笑的感嘆:“憐香惜玉客,風流浪蕩子。”
聲音隨風而散,也不知是說的誰。
交南地處大晉朝最南端,冬日仍滿山翠綠,天都的景致卻不同,凜冬蕭條,好在天都三面環水,寬約五六十丈的玄御河河面水流不絕,唯有凌晨最寒涼之時,河面會有薄薄一層寒冰,天不見亮,便隨著水波搖曳消失不見。
夷州夜間只能聽見更夫的銅鑼響徹夜空,蒼涼寂寥,天都滿城燈火,姑娘哥兒們提著燈籠呼朋引伴,有情人羞答答地前后腳走過青石路面,硬是讓蕭條也成了曖昧。運河上最熱鬧,畫舫上風流才子在層層紗幔間談笑風生,美人如天上繁星,吹拉彈唱間奏出一場盛世繁華。
明幾許租了一艘游船,孤身靠在舷邊,望著滿目花天錦地。
美人賞景,殊不知落在他人眼中,他才是運河之上最盛的美景。
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袍,玉白的臉頰在綢緞般的烏黑長發下影影綽綽,但只是不真切的驚鴻一瞥也惹的來往之人驚艷頻頻。
許多少爺公子都將眼神落在明幾許身上,明幾許渾不在意若有似無的視線,自顧自伸手撥弄水中月,天真嬌憨的動作中卻帶著骨子里揮之不去的凜然威勢。
一時沒人敢上前擾他清凈。
水中月遙遠卻清晰,不多會功夫,他手上動作一緩,皓腕凝霜,落在有心人眼中恰如婉轉隱晦的勾引,心尖瘙癢難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