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施瑯笑得意味深長:“都是正當年紀的男子,說不想著那碼事的,都是假話。”
他上下看雁蕭關,只見他嘴角噙著一抹笑,視線雖落在舞女身上,神情卻不帶絲毫曖昧,眼神坦然。
他話音一頓,奇道:“殿下倒是非同一般,天都素傳殿下喜好美色,未想殿下是真君子,只賞不褻,難得!”
雁蕭關神色淡淡地覷他一眼:“我就是想,現在也不能。”
說完,他看向了斜對面身著華服的婦人,一揚下巴,只見對面美艷的婦人神色憔悴,她身旁坐著一名溫文爾雅的男子,面帶淺笑,卻甚是勉強,于眼前熱鬧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。
“東宮幼女新喪,太子長兄和太子妃正哀痛至極,我卻將舞女拉進府中飲酒作樂,這不是往他們傷口上踩嗎?”
雁蕭關正襟危坐道:“不成體統。”
梁施瑯唇角抽搐,這位殿下做出的不成體統的事情多了,哪里還差這一件,眼下如此推拒,不過是不想在皇帝面前顯得過于放蕩不堪罷了。
他也只會在皇帝面前收斂些許。
歌舞升平的庭院中,閎予彌端坐高堂之上,身邊是俊美溫和的丈夫,正值佳節,當今弘慶帝難得龍心大悅,在宮城樂游苑設宴,與群臣同樂,她作為太子妃,自然不能駁了陛下的面子,準時與太子攜手出席宴席。
她盡力維持著太子妃的體面,可在身邊官婦明里暗里的視線下,女子巧笑嫣然的嬉鬧聲還是刺的她心間緊縮,喪女的悲痛欲絕隨之噴涌而上。
第3章
謝過官婦推過來的酒盞,她蹙起眉,身體晃了晃,一手扶額道:“今日許是酒喝得多了,有些頭昏,本宮去園子里吹吹風,諸位自便。”
太子雁蕭呈擔憂望向她,她微微搖頭,露出一抹淺笑示意無礙。
眾位官婦紛紛對視起身,只見太子妃在身邊隨侍的攙扶下款款離開了筵席。
雁蕭關收回若有似無看向太子妃背影的視線,轉頭熱情洋溢地攬過梁施瑯的肩:“來,梁將軍,我們今日可要喝個盡興。”
閎予彌穿過庭中游湖,池中有魚忽而躍起,濺落一片水珠,沒有外人在,她不再掩飾神色間的失魂落魄:“為何女兒要離我而去呢?怎就這么狠心拋下我。”
隨侍寬慰道:“殿下還年輕,日后定會兒女繞膝。”
“可為何本宮與太子成婚數年,唯獨得了這么一個女兒,卻才滿月便夭折了?”想起宮中傳聞,閎予彌銀牙緊咬,“真是我福薄嗎?”
隨侍眼神微凝。
轉角處忽而響起了細聲細氣的話語聲。
“我看說不定真如傳言那般,就是太子妃沒有子女緣,才會讓好好的幼女夭折。”
“若真是如此,好不容易投身在皇家,卻因母之過不能得享榮華,怕是怨氣深重。”
“可不是嘛,到時候說不定再沒有孩子愿意投身東宮。”
“可東宮事關國運,沒有子嗣,怕是會惹得陛下不喜。”
“這有何難?只要太子殿下多迎娶幾位側妃,太子妃不成,總有其他女子能順利誕下子嗣的。”
忽而有另一道女聲響起:“在我家鄉有‘死有歸煞,子孫逃竄’的說法,若是家中有年幼早夭的子女,其亡魂定然怨氣深重,必成煞氣,逼得其他嬰兒不敢投生此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