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柱舔著?臉:“真的不能說?”
陸從南湊近腦袋,滿臉嚴肅與大柱對視半晌,像模像樣地搖頭:“大柱哥,你若真想知曉,何不去問?殿下?”
大柱被嚇得往后一倒仰,連連擺手:“可不敢?!?/p>
與此同時,雁蕭關一人一騎,打馬往里坊小院而去。
是的,他就是這么不講理,二話不說將陸從南打包扔進了神武營,讓他與士兵們同起同臥,自?己?倒是日日來回小院與軍營,不過也?只有他日日精力旺盛,愿意每日耗費時間在來回路途上。
今日忙的有些晚,婆娑的月色從枝頭間灑落,小道上唯有一人一馬,兩側枯枝搖曳,像搖晃的莫測鬼影,往地面投下深沉的暗色,氣氛簡直稱得上陰沉恐怖。
雁蕭關渾然不覺,路過一處山腳,左側的大道寬敞平坦,旁側雜草間隱約露出一條嶙峋小道,遙遙通往漆黑的山林深處。
他一扯馬韁,馬蹄往右側的山間小道踢踏而過,這條小路是近道,是雁蕭關通過眠山月掃描而出的天都周遭地形圖尋出來的,能節省下兩刻鐘。
馬蹄踢踏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夜空,飄飄蕩蕩往前傳去。
高大樹干頂端伸著?還未逢春的枯枝,冬日寒風掃過,便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,似乎很快便要被折斷,卻又總是□□如初,隱在月色中,像是幢幢鬼影飄來蕩去,尤其是旁邊還是亂葬崗,更是讓人打心底里發怵。
尋常人連靠近都不敢,恨不得有多遠離多遠,可今日不知是何良辰吉日,連老鼠都避著?走的地方,今日卻時不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。
一把丟開險些纏住手腕的草莖,綠枝聲音里滿是掩不住的焦急:“我剛剛親眼看見?了,閎府護院就是將尸體扔進這亂葬崗的呀,怎么這會兒偏尋不見?呢?”
憋回胸口中只有彝族百姓才能聽?懂的臟話,綠枝抬起頭,看向離她不足十?步遠的身影:“少?主,若是尋不到怎么辦?”
“少?主?”并沒有聽?到回應聲,她的聲音逐漸變得疑惑,凝眸看去,只見?明幾許單膝跪地,一手撐在跪著?的膝蓋上,另一手徐徐向前。
明幾許緩緩用力,將草叢間面朝下的身體翻轉,慘白的月色從他周身經過,落在眼前,勾勒出一張稚嫩的面龐。
看著?不過十?來歲,身上胡亂披著?一身粗布衣衫,不是那日閎家侍女所穿的制式衣服,也?不知從哪兒尋來的,并不合身,手腳都露在外面,隱約可見?其上烏黑的傷痕。
若非明幾許曾見?過女孩兒笑?顏如花的容貌,他絕不敢斷定,眼前這個橫躺在亂葬崗的冰冷尸體,會是當?日那個機靈可愛的閎家侍女。
或許再過兩日,她便會被野狗啃食的面目全非,到那時,怕是再無人知曉,閎家內院曾悄沒聲息消失了一個活生生的小女孩兒。
綠枝走過來,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,黝黑的夜色也?遮不住她眼中的驚懼。
明幾許垂著?眼,神情無一絲波動?,捻起女孩發上的一片枯葉,又抹開她面上的灰土。
紫黑腫脹的面孔徹底暴露在月光下,綠枝手指緊緊掐住衣角,往日活潑的面容冷漠慘白,近乎陰森,僵硬呆立原地。
“太子夭折幼女沒有資格葬進皇陵,只在公主墓尋了一處寶地葬下?!泵鲙自S從始至終沒有露出絲毫同情之態,神情平靜而淡漠,連為女孩清理面部也?像是例行公事,“公主墓巡防遠沒有皇陵嚴密,盡快尋機將她與元家幼子尸骨調換?!?/p>
蒼茫夜空下,綠枝緩緩點頭:“是。”
明幾許站起身,募地,他的動?作停在半空,耳郭輕動?,不遠處撥開草叢,踩碎枯枝的稀疏聲響越來越清晰,他神情一凝,當?即將腳邊的尸體放回原位,掃清他與綠枝周圍異常痕跡。
所有動?作幾乎在眨眼間完成,隨即,他反手一掌劈向綠枝。
變故來得太過猝不及防,綠枝口一張,驚呼幾乎就要脫口而出,清朗的月輝下,明幾許的黑眸纖毫畢現,眼神平淡無波。
兩人相處數年,此時默契盡顯,綠枝順勢往后閃身,在忽而變得凜冽的風聲中,兩人的一招一式凌厲卻絲毫不顯倉促。
亂葬崗死?寂不在,雙掌互對的擊打聲順著?風回蕩在風中。
明幾許眼角往草叢掃去,余光注意到兩道黑影正一前一后往他們打斗的方向而來,或許是聽?到了他們的動?靜,其中瘦高個立即抓住身旁人,身影一閃,往一簇齊腰高的草叢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