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而有另一道女聲響起:“在我家鄉有‘死有歸煞,子孫逃竄’的說法,若是家中有年幼早夭的子女,其亡魂定然怨氣深重,必成煞氣,逼得其他嬰兒不敢投生此戶。”
“如此嚴重?”
閎予彌心中一跳,幾乎想要出聲逼問說話之人。
有人比她更快:“可有解決之法?”
“可結陰婚,如此,能送夭折子女一場好姻緣,有人作伴,使其得享祭奠,自然能撫平其心中怨氣,不再阻礙其他孩子投胎于此?!?/p>
閎予彌面上的薄怒瞬間消失,隨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,除了躲起來說閑話的宮女,唯余風聲。
等她回過神來,方才在另一邊竊竊私語的幾位宮女早已不知所終,而她身旁的隨侍則靜候在旁,等她緩過神來。
激動與恐懼在胸腔中沖撞,閎予彌一時之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,急急推開攙扶著她的手,腳步凌亂往拐角沖去,理智盡失,慌不擇路地撞上假山石,沒察覺疼,來回張望卻沒見著人,她駐足片刻,呼吸急促,忽而問道:“你說方才那宮女說的是真的嗎?”
隨侍偷瞧著她的神情,斟酌道:“事關鬼神之事,奴才不敢斷言,不過,無風不起浪。”
閎予彌眼中閃過一抹亮光,一把抓住他的手臂,力道大的侍從臉色扭曲了一瞬:“你派人去查前朝朝臣這些年家中是否有夭折的兒郎?我的女兒出生至尊至貴,要與她相配之人必也要身具富貴才堪堪能與她匹配?!?/p>
隨侍立即應聲,忍著小臂的痛楚。
閎予彌卻沒注意他的神情,眼神落在他身后的一位小內宦身上,小內宦面上赫然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,似乎察覺扎在身上的視線,惶恐垂下頭。
閎予彌此時敏銳至極,立刻點著他:“你想說什么?”
小內宦慌張跪地,頭在濕冷的青石板上磕出響聲,忙忙道:“稟太子妃殿下,奴方才想起一事,兩年前元大人家中似有一嫡子夭折,年不過十歲,恰恰滿足太子妃的要求?!?/p>
太子妃面露驚喜:“當真?”
內宦哆哆嗦嗦道:“奴只聽宮中其他內宦提過此事,事情到底如何?奴才也不敢斷言。”
閎予彌面上的虛弱一掃而空,連聲吩咐身旁人去查:“若是真有此事,尋個借口讓元家婦進宮來,本宮要賜元家小郎一場滔天富貴。
“吁~”
晨輝在樹枝上灑下細碎的柔光,南山蕭條的荒野枯枝難得在冬日沾上了些勃勃生機。
馬蹄聲聲如雷鳴,當先一匹馬越眾而出,馬上人身體繃成一條線,正張弓搭弦,弦如蟬翼,只差多使分毫氣力便會崩斷。
“咻?!?/p>
箭似飛星激射而出,下一瞬,草間四蹄翻飛的野羊奔勢一緩,繼而抽搐著摔進草叢。
梁施瑯緊隨在雁蕭關的馬后,見狀勒停了馬,其他一眾紈绔也相繼停了下來。
梁施瑯看著漸漸沒了聲息的野羊,不是滋味地用齒關磨過舌側,半晌后,臉上才掛上了笑:“殿下神勇?!?/p>
一眾紈绔不約而同看著前面的背影。
都是天都里的高門子弟,雖都是借著父兄的臉面才進禁衛軍當差,讀書不行,騎射卻都不差,奔逐了半上午,他們連根毛都沒見到,盡跟在雁蕭關馬后吃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