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重重咳嗽一聲:“陛下怎這么大氣性?氣壞了,心疼的可是我們這些為人臣為人子的。”
弘慶帝身上氣勢一緩,“昨日又去哪里野了?這么大的事現在才來,非得朕使人去請你不可,五殿下真是好大的面子,”欲抬臂掃向案上的動作也被打斷,“給朕滾去一邊站著。”
“是。”雁蕭關應得干脆,尋了一處地方站好。
弘慶帝眼角余光掃他一眼,接著看向中間跪著的雁蕭呈:“太子,你是認還是不認?”
底下太子端正跪在中間,清朗面容緊繃,雁蕭呈猛一叩頭:“父皇,兒臣絕不敢做出此等忤逆之事,至于巫蠱為何會出現在東宮,兒臣全然不清楚。”
弘慶帝怒道:“東宮乃是你起居之處,其中僚屬、內宦俱是你手下,巫蠱出現在東宮內,你卻與朕說與你無關?”他將御案上盤中裝著的木偶人拿起,緊盯著上面刻著的他的名諱與生辰,瞬間又怒火沖天。
猛地將木質巫蠱往雁蕭呈身上砸去,沉聲道:“朕哪里對你不起,讓你這般恨朕?”
雁蕭呈躲也不躲,脊背挺直,喉間哽咽道:“父皇,兒臣不敢。”
弘慶帝閉了閉眼:“那你便老實交代,這巫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
雁蕭呈緩緩抬起頭,他雙目通紅,直直迎上弘慶帝的目光:“兒臣,不知。”
弘慶帝聲音驟然冷下去:“那便是證據確鑿,來人,給朕剝了他的太子冕服,押去刑獄受審。”
雁蕭關站在角落,在弘慶帝與朝廷眾臣議事之時,他一概不多言,只作壁上觀,此時也只冷眼瞧著朝臣神態各異,神情慵懶。
“陛下,陛下請息怒,此事蹊蹺,太子性情溫順恭良,絕不可能做出此種大逆不道之事,定是有人誣陷,還望陛下明察。”
“賊子亂言,東宮戒備森嚴,除了東宮之人,又有誰能避過太子耳目將巫蠱藏于東宮之中,分明是太子生了不軌之心。”
……
天子一怒,殿中朝臣一個個跟矮冬瓜似的,接二連三往地上跪,求情的、落井下石的,各自擺起架勢,將太極殿鬧得快翻了個跟頭。
雁蕭關沒往往地上跪著的人看,反倒看向朝臣最前,尚書令宣畢淵站在最前,一直不言不語。
接著雁蕭關眼神微移,落在在宣畢淵不遠處,祠部尚書元信安正垂著眼,臉頰不自覺輕輕抽動。
兩人皆是頭戴三梁冠,身上袍服緋黃,常年身居高位,面上自帶別樣威勢。
其他人目之不可及之處,雁蕭關下頜微微繃緊,線條如刀刻般凌厲,幾乎是殺機畢露。
此時,不知是哪位朝臣過于激動,寬袖雁蕭呈不遠處的木偶人掃開,娃娃咕嚕嚕轉動,好巧不巧停在雁蕭關腳邊。
沒人再關注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