雁蕭關覺得有些不自在?,眉頭蹙得更深。
明幾許一手扶著馬鞍,看上去心情極好,低笑一聲:“殿下可別冤枉我,我手腳可都沒動呢。”
他上下打量雁蕭關緊繃的俊容,輕佻道:“殿下,怕是你心有雜念吧?”
深夜寂靜,聲?音清晰響在?雁蕭關耳端,他心中?騰起疑慮,面前女?人的聲?音似乎太過低沉,與尋常女?子截然?相反。
可這疑惑只是一閃而過,他咳嗽一聲?,抓回不知飄向何處的理智:“姑娘,美色確實是許多男人難以抵擋的殺器,可對我無用。”
短短時間,他平復心中?波動,好整以暇往后仰起頭,挑了挑眉:“老實交代吧,大半夜的,不在?天都同人品香飲茶,卻在滿是尸骨的亂葬崗亂竄,又?想要行什么不軌之事?”
明幾許看他轉瞬間恢復平靜,更覺有趣,饒有興致地挑起唇角。
就在?這時,一道高低起伏的夜梟聲?傳進?他耳中?,他眉尾微動,抬高身體:“這便是我的私事了,不過,還是多謝殿下相助。”
雁蕭關立即搖頭:“姑娘可別亂說?,我只是個毫無關系的過路人,與姑娘可沒絲毫關系。”
明幾許眼神微妙,幽幽道:“殿下都特地為我送馬來了,這么情深義重,怎么可能毫無關系呢?”
雁蕭關張口結舌,還沒反應過來,只見明幾許柔柔沖他一笑,一夾馬腹,萌萌猛地竄出去。
“艸”抬起手,雁蕭關切齒聲?音飄進?空中?,萌萌馬蹄紛飛間,一股揚塵撲他滿臉,硬生生將他滿腹未盡之言全堵了回去。
肥料發酵就幾日,雁蕭關蹲在?坑旁往下看,顏色一言難盡的肥料散發著一股說?不清道不明的味道,不難聞,他面不改色從一旁拿過長棍,伸進?坑里攪了攪,觸感柔軟,邊緣冒出幾個氣泡,看起來渾濁不堪。
大柱在?一邊旁觀,忍不住想往后退,見游驥和陸從南沒有動靜,他又?硬生生頓住腳步。
雁蕭關將旁邊的幾個坑都看了一遍,才扔開木棍,起身拍拍手:“最早埋進?坑里的這一批肥料已發酵好,可以用了。”
大柱左右看看,陸從南滿臉認可,游驥面無表情,只能他上:“都統,你說?的‘肥料‘就是這些?”
他一臉扭曲地指著坑中?不可名狀的不明物:“這東西怎么用?”
雁蕭關一把攬過他的肩膀:“肥料啊,就是用在?地里的,給莊稼施肥用。”
陸從南看雁蕭關滿面自信,不忍直視一般扭開頭,小院的芍藥若不是有他看顧,憑雁蕭關種什么死什么的種田天賦,早死得透透的了,想到此處,他面上憂心忡忡,他不在?小院看著,眠山月看得住雁蕭關嗎?芍藥會不會已經被肥料淹沒,又?要往黃泉路上跑了?
游驥本?不欲多說?,相處數日,雁蕭關看著吊兒郎當,相處下來卻有種說?不出的靠譜,可瞧見陸從南的表現,他嘴角開合,最后還是道:“神武營軍田貧瘠,往年產出聊勝于無,今年的冬麥看著還成,興許比往年收成能好些,可以不勞都統費心。”
他說?話面無表情,看得出想要婉轉些,可事實上,他說?出的話聽?在?當事人的耳中?,并沒有覺得有多委婉。
雁蕭關高高挑起眉:“怎么?游將軍是怕我毀了今年軍田的產糧?”
“末將不敢。”游驥直視雁蕭關,毫不退縮。
大柱來回看著兩人,沒敢說?話,見陸從南悠然?站在?一旁,伸手推推他的背,遞了個眼神過去。
陸從南莫名往前一步,沒覺出他小眼睛里的意思?,不過涼風呼呼吹,他跺跺腳:“擇日不如撞日,今日神武軍歇息,我去叫些人幫著給地里莊稼下肥。”
雁蕭關收回視線,拍拍他的肩:“快去。”
陸從南大步跑開的同時,雁蕭關轉身,對游驥緊皺的眉頭視而不見。
神武軍的軍田日日有人看顧,天不亮,澆水除草的身影就已在?南山山腳下走走停停,今個天氣不是太差,冷風吹彎麥苗,也吹散天上的云團,蒙著霧的陽光絲絲縷縷灑下,照亮了田間的佝僂脊背。
吳老?直起身,凝眸看向天空,被金黃的日光晃了眼,他側開頭,正?瞧見烏拉拉一群人出現在?視野盡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