仆從來來回回,很快將船艙中的宴席原模原樣搬到甲板上,伴著運河上的絲竹之音,氣氛登時熱鬧起來。
閎予珠略過主位,尋了個靠近船舷的位置坐下,伸手攔住欲坐在她身旁的閎安達,仰臉邀請道:“夜姑娘,坐我身旁可好?”
明幾許微哂:“卻之不恭。”
這下明幾許旁側就只剩下一個位子,少爺公子們好一番明爭暗斗,最后還是閎安達眼疾手快,一屁股占了明幾許另一邊。
坐下后,他立即側頭,幾乎是癡迷地盯著明幾許,細看之下更是驚覺一臂遠處的容顏美得驚心動魄,還帶著一絲不同于女子柔美的鋒利,幾乎像是要刺傷人眼,卻讓人舍不得挪開視線。
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,天都運河夜景美名滿天下,更何況明幾許擁有一張美過運河夜景的容顏,他一顰一笑皆惹得眾少爺姑娘失了心魂。
可不只是男子愛美人,大晉朝,女子提起美人來照樣能侃侃而談,對象無論男女。
其他人悻悻圍著桌案坐下,離得雖遠些,可言談間卻止不住地同明幾許套近乎。
閎予珠一手撐頰,意味深長地圍觀眾人吹捧明幾許。
諸人追捧一貫是她獨一份的待遇,沒了!
不過眾人也沒敢冷落她,閎予珠來歷不凡,他們自然不會忽略她,幾人圍著明幾許閑話,另幾人則陪在閎予珠身邊,同她高聲笑談。
運河中畫舫絡繹不絕,多數畫舫上都有青樓楚館的姐兒們飲酒作樂,閎家畫舫倒是清凈,只幾家走得近的少爺姑娘夜游賞景。
閎予珠一眨不眨注視著明幾許,聽她語聲零星,卻勾地身邊人舍不得移開眼,心中滿是看好戲一般的嘲諷,不過是紈绔少爺眼中的玩物罷了,還真當自己是個金尊玉貴的佳人。
良久,她轉開眼,瞧見旁邊畫舫上攬著妓子們飲酒作樂的紈绔,眼角微勾,招過一旁侍從低聲吩咐了幾句話。
明幾許眼睫微垂,似是未曾察覺她的舉動。
不多時,侍從引來好一串妓子上船,個個穿得花紅柳綠,其中有捧著豎琴和琵琶的樂妓,一上來就擺開了架勢,舞女伴著樂聲款款起舞。
閎予珠緩緩撫掌:“今夜月色如水,美景盛世,又逢夜姑娘光臨,自然該請幾位姐兒們上來熱鬧熱鬧。”
大晉朝可沒有男女大防一說,青樓楚館風靡大晉,莫說是男子進青樓楚館招姐兒們伺候,就是女子也可以去琦漪房找男子作陪。
現下閎予珠只是招些妓子上來助興,其他人當然毫無異議。
明幾許余光撞上閎予珠若有似無掃過來的視線,悠悠垂下眼,山林間鳥獸重生,總有幾個自詡聰明的獵物,自以為是獵手,傻乎乎挖了陷阱往里跳。
閎家女囂張跋扈,惡意明目張膽,想必對閎家暗地里的勾當知之甚詳。
有青樓女子奏樂起舞,氣氛更熱,少爺們伴著歌舞豪飲美酒,一人滿面紅光,舉著酒杯往明幾許面前送去:“夜姑娘可是才來天都?往日從未在天都見過姑娘。”
明幾許并不推脫,漫不經意端過酒杯,舉至唇邊一飲而盡,道:“公子好記性,我來天都不過幾日,一直待在客棧,今日見天氣好,才出來轉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