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雀街燈火通明,尤以琦漪房為最,玉盞鳳燭,高掛朱閣,嬌聲燕語不絕于耳。
陸從?南食指扣在腰間的刀柄上,眼底盛著絲猶豫,說起來他與陸靈瓏已許久未見?,連他過生辰,也只收到陸靈瓏送來的一盆珊瑚,人卻沒見?著。
他停駐在琦漪房對面?的屋檐下,周邊人來人往,就算有人注意到他也不會覺得奇怪,琦漪房周圍可?不知有多少癡心人呢。
再說,天?都尋歡客不知凡幾,他也不過是掏不起銀子的其中之一罷了。
透過廊檐往里看?,并沒看?到熟悉的面?孔,陸從?南癟癟嘴,轉過身。
身后是正對琦漪房的茶樓,幾道人影說笑著往外走?,茶樓里說書先生聲音洪亮,似乎正說到激動處,板子拍得震天?響,將他們發出的動靜遮得幾不可?聞。
陸從?南才?回神,險些與人撞個?正著。
他剎住腳,擰眉望去,只見?幾位身穿華服的男男女女正款步而出,他的視線卻定在正中間那人面?上。
明幾許眉目清冷,輪廓流暢,放在一眾俊俏男女中仍獨樹一幟。
剛出茶樓大?門,明幾許便感覺一道視線向他而來,他望過去,冷淡的眉眼含著一抹鋒利與威勢,陸從?南呼吸一滯,連忙移開眼,方往旁看?去,又是一驚,明幾許左手邊赫然又是熟人,還是前些日子在天?都鬧出大?動靜的閎予珠。
不等他反應,卻有一道身影款款行至他身側:“從?南。”
陸從?南驚詫的臉變形,哼哧出聲:“赫小姐。”
來人居然是雁蕭關生母母家的姑娘,她渾身掩在羃離下,羃離絹羅玉白,她又渾身著素白,周身無一件珠翠琳瑯,身處喧囂人群,卻像是一抹孤魂。
陸從?南看?不清女子面?貌,可?在天?都作此打扮,又有資格跟眼前這群高官貴族子女站在一處,只有赫宛宜。
她是赫家已逝嫡子留下的唯一子嗣。
赫宛宜聲音溫柔,顯然與陸從?南相熟:“從?南怎么過來了?殿下也在嗎?”她轉頭四?顧,淺淺的話語聲中隱著一絲期待。
陸從?南低眉斂目,搖搖頭:“殿下今日去了神武營,同士兵們一起操練了整日,疲了,遣屬下出來買些飯食回去。”
赫宛宜垂下頭,輕哦一聲,她身形纖細,白衣掛在她身上,看?著好不可?憐。
明幾許偏頭看?著兩人談話,眼眸微閃。
閎予珠卻甚是關心,瞥一眼不動如山的明幾許,她走?了過去:“赫妹妹,好不容易請你?出來與我們一聚,剛才?還開開心心的,誰這么大?膽子敢惹你?不高興?我定為你?討回公道。”
口中不饒人,一雙利眼跟著往陸從?南身上刮去。
與她對明幾許的敵意相比,她看?上去與赫宛宜極為親近。
赫宛宜拉住她的手臂,溫聲細語說:“無事。”
明幾許饒有興趣地挑挑眉,他背對著茶樓里透出的燭光,神情看?不太真切,可?面?前之人的神態卻是清清楚楚,只見?赫宛宜方將手搭過去,閎予珠連眉梢眼角都掛上一抹喜意,顯然極為高興赫宛宜對她的親近。
見?閎予珠不再喊著要?為她討回公道,赫宛宜才?轉頭道:“從?南,快先回去吧,別讓殿下久等。”
陸從?南恭敬垂頭:“是。”隨即轉身快步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