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處的蟲鳴聲此起彼伏,與近處燭火偶爾發出的“噼啪”輕響交織在一起,更襯托出這秋夜的深沉與安寧。
然而,在這片祥和的表象之下,夫妻二人的心緒卻如同被微風拂過的湖面,泛起了層層漣漪。
他們并肩坐在臨窗的暖榻上,身上覆蓋著同一條錦被,彼此的體溫透過薄薄的寢衣相互傳遞,卻驅不散心頭那份無端的牽掛。
郭雅簫輕輕倚靠在丈夫的肩頭,如云的發鬢摩挲著他的下頜,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。
她抬起眼眸,望向窗外那輪似乎也帶著幾分愁緒的明月,幽幽地嘆了一口氣。
這聲嘆息極輕極輕,卻像是一顆小石子,投入了馬一良原本就不甚平靜的心湖。
“一良,”她的聲音帶著夜露般的濕潤與清涼,“也不知秀英那孩子,如今怎么樣了。”
馬秀英這個名字,仿佛具有某種奇異的魔力,一經說出,便讓室內的空氣都凝滯了幾分。
她是馬一良的前妻生的女兒,自小聰慧伶俐,性情卻比尋常閨閣女子更多了幾分不羈與剛烈。
哪怕是作為繼室,郭雅簫對馬秀英也是視為己出。
“我聽說她現在已經是圣皇的仙妃了……想想這是孩子的榮幸呢!”
郭子興說馬秀英已經在峨嵋山追隨了那位聲名鵲起、乃至已登臨九五之尊的衛小寶陛下,被封為仙妃。
如今身份懸殊,已是云泥之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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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一良沒有立刻回答,只是將妻子攬得更緊了些。
他的目光深沉,越過窗欞,投向那無邊無際的黑暗,仿佛想要穿透這重重夜幕,看到遠在千里之外的女兒的身影。
記憶中那個總愛跟在他身后、笑聲如銀鈴般清脆的小女孩,如今已是圣皇陛下身邊的人了。
她的性子是否被那深宮高墻磨平了棱角?過得好不好?是否……也曾在這同樣的月色下,想起自己這個父親!
萬千思緒,如潮水般涌上心頭,最終只化作喉間一聲壓抑的哽咽。
他如何能不惦記?那是他血脈相連的至親女兒。
感受到丈夫身體的微僵和那份無聲的沉重,郭雅簫的心也跟著揪緊了。
她抬起手,輕輕撫平他微蹙的眉心,一個念頭在她心中迅速成形,并且變得清晰而迫切。
“不如……”她直起身子,從貼身的衣物里取出一物。
那是一只通體瑩白、樣式古樸的玉鐲,在燭光下流轉著溫潤的光澤,鐲身內側,隱約可見細密繁復的符文,正散發著極淡的、若有若無的能量波動。
這正是衛小寶贈予他們以備不時之需的通訊手鐲。
在她和馬一良看來,此物珍貴異常,非生死攸關或極其緊要之事,不可輕動。
“我用這‘同心鐲’聯系衛……聯系圣皇陛下吧?”郭雅簫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既有對使用此物的慎重,更有對聯系那位已貴為天子之人的本能敬畏。
“只懇請陛下讓秀英與我們說幾句話就好。哪怕……哪怕只是聽聽她的聲音,知道她安好,我們也能安心了。”
她的眼神充滿了期盼,像夜空中最亮的星辰,熠熠生輝地望向馬一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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