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友諒愿率本部一千精銳,為大軍先驅(qū),明日卯時,率先渡河,為大軍搶占灘頭,立穩(wěn)營寨,并詳細探查敵軍虛實動向,縱有千難萬險,亦必為大軍主力掃清障礙,開辟出一條通往勝利之路!”
“此任艱險,非勇悍果決者不能勝任,友諒斗膽請命,望將軍允準!”
他這番話語,擲地有聲,情真意切,將自己勇于任事、甘為砥柱的形象塑造得淋漓盡致。
主動請纓擔任風險極高的前鋒,在此決戰(zhàn)關(guān)頭,更顯得無比忠誠與可靠。
馬一良看著他,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信任與由衷的贊許。
在這決定命運的關(guān)鍵時刻,能有這樣一位能力出眾、戰(zhàn)功赫赫且“忠心耿耿”的兄弟主動站出來,承擔最危險、最艱巨的任務(wù),無疑像一劑強心針,讓他對明日的戰(zhàn)事更添了幾分信心。
“好!好!好!”馬一良連說三個“好”字,大步上前,用力拍了拍陳友諒堅實的肩膀,力道之大,顯示出他內(nèi)心的激動與托付。
“友諒兄弟!勇冠三軍,膽識超群,更兼赤膽忠心!此先鋒重任,非你莫屬!”
“明日卯時,你便率本部精銳,先行出發(fā)!”
“渡河之后,務(wù)必依計行事,穩(wěn)固灘頭陣地,嚴密監(jiān)視敵軍動向!”
“待我中軍主力抵達,便是我等建功立業(yè)之時!”
“末將領(lǐng)命!”陳友諒深深躬身,頭顱低垂,聲音洪亮如鐘,姿態(tài)謙恭無比,“必不負將軍重托,縱肝腦涂地,亦要為我大軍打開勝利之門!”
然而,就在他低垂下去的眼瞼完美地遮蔽了所有視線的那一刻,那雙原本充滿了“忠誠”與“勇毅”的瞳孔深處,一絲混合著陰謀得逞的陰冷、即將掌控他人生死的得意、以及踐踏信義的殘忍鷙光,如同潛伏在沼澤最深處的毒蛇猛然吐出的信子,一閃而逝,快得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極限,未曾留下任何痕跡。
軍議在一種慷慨激昂的氛圍中結(jié)束。
眾將懷揣著決戰(zhàn)決勝的信念與一絲大戰(zhàn)前的緊張,各自返回營寨,進行最后的準備——檢查兵甲、鼓舞士氣、交代后事……宿州城內(nèi)外,徹底沉浸在一種大戰(zhàn)將至的肅殺氣氛之中。
火把的光芒連成一片,映照著士兵們忙碌而堅毅的身影,兵甲碰撞的鏗鏘之聲、戰(zhàn)馬不安的嘶鳴聲、軍官低沉有力的口令聲,交織成一曲雄壯而悲涼的戰(zhàn)前交響樂。
……
陳友諒回到了自己那座位于宿州城邊緣、戒備遠比尋常營寨更為森嚴的前鋒主營。
他揮退了所有親兵侍衛(wèi),甚至連貼身護衛(wèi)都命令他們守在外圍十步之外,不得靠近。
偌大的中軍帳內(nèi),頓時只剩下他一人,以及那幾盞搖曳不定,將他的影子拉扯得如同鬼魅般舞動的燭火。
帳內(nèi)安靜得可怕,只有火苗燃燒時偶爾發(fā)出的輕微“噼啪”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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