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礙于場所,他雖有也有頗多言語想要輸出,卻見籃子里全是吃食,只道:“六妹妹是來辦事的吧?”
云珠點(diǎn)點(diǎn)頭,簡略的提了一嘴晴雯的家事。
倆人兒忙得和情報(bào)接頭似的,劉平也學(xué)了簡明扼要的敘事法子,又急又快道:“過來送個信,也順便看看房子。你改日得空就來家里,如今我們還在珠市口,你三姐有許多事要同你說呢!喏,你就快生辰了,這是我和你姐姐給你的生辰禮!”
喜氣洋洋的的情緒,全然不似剛才吼小孩兒的冷淡樣子。
“看房子?”云珠接過那個一看就是新包的紅紙包,捉住了重點(diǎn)。
“都是六妹妹的功勞!我們正準(zhǔn)備換個住處。”他先跟云珠一個高帽子,又道:“先頭那紅薯糖的方子,嘿,你猜怎么著!一個自稱榮國府管事的人,足足出了一千五百兩買走了!”
云珠正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沖得頭昏腦脹的,又見劉平期期艾艾的:“六妹妹,這……原是你的方子,我和你三姐商量了許久,也覺得這是個翻身的好機(jī)會,萬一錯過了,咱們多久才掙得回來呢?你不怪我們自作主張吧?”
“不怪!”云珠一拍大腿,興奮異常,整個人沉浸在一千多兩的喜悅中,恨不得絞盡腦汁又掏十個八個的方子,再一口氣賣出去,豈不是一夜暴富了?
飄飄然的樣子,劉平看了許久不似做偽才放下心來。他哪里知道,云珠本來就是因?yàn)樽约涸趦?nèi)宅,沒有施展的余地,才不得已放給別人去做。
“可,一千五百兩,也買不起這附近的房子啊。”云珠一抬頭,立馬被那高昂的房價(jià)拉回了現(xiàn)實(shí)。
更何況,核心區(qū)的地產(chǎn),也不是普通人拿著錢就能買的,她正想告誡劉平要腳踏實(shí)地,不要心存幻想時(shí),就聽劉平恨恨道。
“我同你三姐前些日子弄了個熬糖的鋪?zhàn)樱胫咳绽镉袀€三二兩的利潤,也總比走街串巷的做貨郎要多不少,還省得風(fēng)吹雨淋的,叫你三姐日日擔(dān)憂。”
云珠點(diǎn)點(diǎn)頭,流動攤販變固定經(jīng)營,確實(shí)是上一層樓了。但紅薯糖若是推廣出去,一家經(jīng)營卻不是長久的活計(jì)。
眼下一天三二兩的進(jìn)賬,想必流水線鋪得不小。
但那也不能半年就賺出買二環(huán)房子的錢呀!知道的是他們在家熬糖,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口子關(guān)門煉金呢!
誰知劉平立馬轉(zhuǎn)喜為悲,恨恨道:“要我說,這些高門大戶便是壞到骨子里去!今年收成不好,咱們這等平頭百姓好不容易得個賺錢的營生,這些官老爺就是愛盯著搶,咱們的熬糖鋪?zhàn)友巯乱呀?jīng)沒什么利潤了。”
“我打聽過,就是那姓賴的,你們府上的大管家,他家在城外建起了糖廠,還高價(jià)收了城中的紅薯,咱們這些小店都快沒活路了!”
劉平壓低的聲音幾乎快要消散在空氣里,只余一張咬牙切齒的臉恨得通紅,“賴家那大兒子就住這兒,我跟了他好幾日,也要叫他嘗嘗雞飛蛋打的滋味兒!”
所以你不是看房來了,你是踩點(diǎn)兒來了,云珠聽得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的,此時(shí)聽全了劉平的話語,連銀子的驚喜都沖淡了,心中只剩下驚恐,“你還沒干什么吧?”
這三姐夫,太虎了吧!
難道他想赤手空拳的來報(bào)復(fù)賴尚榮不成?
“這你就別管了,快些回去吧。”劉平自得一笑,忙將籃子和紅紙包遞給云珠,將她推出了巷子,“這是說好的先給你的分紅,六妹妹先收著,我同你三姐現(xiàn)下有些本錢,琢磨了個新的法子,等來年賺了,再給你分花紅!”
云珠沉浸在那句給賴尚榮好看的說辭里。
“你可別走岔了路,我三姐姐是個婦道人家,什么都不懂!”連三姐夫也不叫了,云珠嚇得聲音都發(fā)顫了。
民不與官斗,賴尚榮雖只是個芝麻小官,可那也是朝廷的官,更是與國公府有莫大干系的官。
若是因著劉平走錯了路,別說是自己與趙三要連坐,只怕她那杳無音信的父母,也能被找回來捉到刑場上問罪的!
“那賴尚榮是個昏官,欺男霸女無惡不作,早該叫人收拾了,你放心吧,我有你姐姐在家等著,哪里會動手惹禍?只是吹了點(diǎn)兒風(fēng)而已,包咱們?nèi)f無一失!”他悄然俯在云珠耳邊,鬼魅似的輕言細(xì)語幾句,抬頭就看見了賴家宅子里飄起來的煙霧。
真是好大的膽子,給賴家放一把火這種事,云珠又是暗爽又是害怕,托著紅紙包,提著籃子雙雙往巷外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