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不是窺見了哪對鴛鴦?
“正想說,姑娘們要賞園子里的月夜,特意吩咐了不許點燈,就見你跑了出去,如今可好了?腳還能不能動?”來人是綺霰,她絮絮叨叨的,見云珠坐在地上,更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。
節流還要搬個好聽借口出來,云珠在心里翻個白眼。身子順從的靠在綺霰肩上,一跳一跳的往回走,路過張婆子身側,還不忘恍然大悟道,“那燈籠我倆沒手拿,還得勞您去取一趟,瞧我,凈給您添亂了。”
那燈籠旁邊就落著書箋荷包,若是收信的人發現丟了,還不知道急成什么樣呢。
幸虧下人之間沒有隱私權一說,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管理方法叫大家伙兒的邊界感都不強,云珠對自己的行為一面譴責一面慶幸。
“綺大姐姐,你說,園子里若是丫頭小廝看對眼兒了,主子們會怎么辦?”云珠不可能將這樣大的苗頭直接忽視,但她又怕弄巧成拙,如果放任不管,張婆子可是怡紅院的人,牽連到她怎么辦?
“自是賜婚,家生子兒嘛就再看娘老子同不同意。再往后就是得臉的賜份嫁妝,那沒名沒姓的就請示管事娘子之后,便可擺回宴席,就算禮成了。”綺霰對這些事沒什么興趣,但云珠問了,她還是將自己知道的都倒給她聽。
如果不是自己要走了,綺霰也不愿意這樣摧殘這條咸魚,非要叫她能支應起來。
想起那句奈何姑娘尚未出閣,云珠心頭隱隱猜測,繼續問,“那要是伺候姑娘的丫頭呢?”
“那就要看姑娘的意思了,一般姑娘出閣前后都會安排好丫頭的去處,或是陪去夫家,或是留在娘家差遣,婚事也要姑娘點頭。”綺霰好容易不必值夜,如今又叫小的纏著,又是這樣敏感的話題。
她說著說著自己一愣,漂亮端莊的面容露出細微的打量,警惕地問云珠,“你問這些做什么?”
云珠嚇得差點踩在門檻上,見綺霰掃視她,急忙提著裙子站直了,老老實實地說道,“我就是想問問。”
那書箋往何處去還是八字沒一撇兒的事,云珠想了想,還是先觀察一下再看看要不要告訴綺霰,萬一真的只是張婆子‘撿的’呢。
“行,若真有什么事,便與我說來,悄悄說也使得。”綺霰敲打著面前的小丫頭,末了又說給她三日假期,不用上值在房里好好養著,想吃什么和她說云云。
“謝謝綺大姐姐,你真好!”要不是腳上還麻著,云珠恨不得撲上去親她兩口,春困秋乏夏打盹,長身體的人簡直沒個睡得醒的時候,如今得了假期,她高興得跟什么似的。
第二日一大早,云珠坐在門檻上吸溜著紅糖雞蛋水,見芳官從外頭過,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處。
云珠招招手。
“師父!聽說你腳崴了,可好些了?”芳官小鵲兒似的,蹦蹦跳跳進屋來,她臉上永遠掛著笑嘻嘻的臉色,討喜極了。
“還好,你聽誰說的?”
“都傳遍了呀,說您昨晚與人游園,踩空了!”
是誰!是誰這么胡編亂造!云珠覺得耳邊噗噗喘著火氣,與人幽會是個什么值得驕傲的事嗎?更何況她與誰幽會了呀?這不是潑臟水嗎!
“誰說的?!”
芳官見云珠鄭重其事的樣子,也嚇了一跳,收斂了唇邊的笑意,怯生生道,“門,門上的張婆子。”
個糟心的老太太!
云珠嘶嘶哈哈的喘著粗氣,恨不得現在就去與婆子對峙。但轉念一想,這樣不攻自破的謠言,真傳起來,都不用自己出面對峙,綺霰那個當事人就能把曖昧的火苗戳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