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人翻來覆去的,卻也是只知道了引子,管中窺豹,不知全貌。
聽著外頭的馬蹄聲與腳步聲交錯,便知今夜是不太平的一夜,云珠干脆道:“外頭情況復雜,出門肯定是不行?!?/p>
再見天邊暗青色的云嵐,她將屋內的燭火吹了,直言,“不如兩家人今夜先落在這一處,有什么事也好有個照應,明日一早看情況再做其它打算?!?/p>
比如有人趁亂闖空門什么的。
胡家小子是老來得子,如今十來歲的樣子,生得白白胖胖的,很嬌貴的樣子。可見他抻著墻頭往劉家的院子里跳,眾人還是嚇得屏住了呼吸。
“我的兒,你這張揚的性子必得改改,你聽聽外頭是什么動靜?”說著,將他安撫住了,才端著梯子,七手八腳的將自家的金銀細軟貴重物品收拾了,一并拖進了劉家。
尤二見眾人不說話,上前捉了云珠的手,寒暄過后,忍不住問:“若是官兵上門搜查,我會不會被株連?”
“你為何會被株連?”官兵闖空門多為求財,尤二一不是逃犯二不是同黨,云珠看了她一眼,張嘴就給了個定心丸,“不會的?!?/p>
“可他們說,貴妃娘娘前腳出宮,后腳就……”尤二頓了頓,才含著怨憤又惡心的眸光,忍不住問道:“姑娘不知,貴妃娘娘正是我那繼姐的堂妹子,我該如何是好?”
說著,竟然掩面哭起來。
胡夫人收理著自己的物什,抽空瞧了她一眼,安撫道:“休要胡思亂想。你是被丟在街邊的,若你不找回去,誰曉得那什么貴妃娘娘和你有關系?”
倒是胡君榮腦子轉得快,一聽她和貴妃娘娘還有拐彎抹角的關系,當即湊過來開始瞎打聽。一溜十三招問過去,發現尤二只是個無甚權利的填房的繼妹,這才歇了鉆營的心思,隨口安撫了幾句就在一旁的新灶上生起火來。
“你瘋啦!生火做什么?生怕有人瞧不見這屋子里有人嗎?”劉平一把撲滅了灶里的火星,顧不上什么老幼尊卑,壓低聲音罵道。
連胡夫人也忍不住附和,當真是嚇傻了。
七口人擠在東廂房,小胡子被父母保護得好,沒經過事,忍不住捂著咕嚕咕嚕的肚子喊餓。
劉平拆開油紙包,稀碎的燒雞叫冷風一吹,早就涼透了。正當眾人都已經準備好了挨餓時,云珠從地爐子邊掏出湯婆子,趙三見了搖搖頭道:“人多一起,倒是不覺得冷,只是今晚沒飯吃了?!?/p>
冷鍋冷灶,胡夫人忙道吃什么飯,等夜深了,伸手不見五指時起來烙上幾個餅充饑就行。
這情況還不知道幾日才能停歇呢。
“我出來時帶了些糕餅,年節里甜膩膩的吃多了,幸而都剩下了?!睏椖喔猓鸬萌艘桓^,眼下卻是難得的充饑好物,云珠將小紅塞給她的糕點翻出來。
每人手里捏了一塊,就著湯婆子里的溫水,細細的嚼,誰也沒敢開口說話,生怕引進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。
夜間更是不敢出門走動,連洗漱都是囫圇應付,就約定了暗號,三三兩兩躲進了床榻。
地爐子生不起火,榻上摸著雖不冰冷,卻也不暖和,云珠和尤二抵膝蹲坐在床腳,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。近處有腳步往來,遠處有焰火沖天,這元宵過得委實刺激。
尤二本就是大劫逃生的,對于她來說,這生活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言語間已然失了條理,很是擔驚受怕的樣子。
云珠干脆道:“不若明日看了情況,我們送你歸家去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