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8章?lián)靷€徒弟
王夫人的嚴(yán)防死守很有效果,如今已沒再聽說寶玉又同哪個丫頭有了首尾。
老太太也時常語重心長地告誡,無非是家中貴妃娘娘圣眷正濃,腹中又孕育著皇嗣,正是闔族上進(jìn)的好時候,你們還在等什么?
就這樣,怡紅院倒是添了許多書香氣。
怡紅院是處三進(jìn)的大院子,前前后后的屋子有三四十間,便是寶玉獨(dú)占一進(jìn),也還有二三十可分。
云珠與小紅關(guān)系火熱,時常同進(jìn)同出,倒是無人叼轄她。
抱大腿,她是專業(yè)的。
這日正是麝月秋紋兩個帶著新來的丫頭值夜,院子里空蕩蕩的,陡然換了寬房大床,云珠還有些認(rèn)生。一陣穿堂風(fēng)拍打窗戶紙的功夫,就見她直愣愣地從床上坐起來了。
茶壺里的熱水上半夜就喝完了,盯著三更天的淡白,干脆揭了被子,起身穿衣往茶水間而去。
為著賈寶玉取用方便,茶水間設(shè)在東院的書房后身,她輕手輕腳的端著茶壺從房間里走出去,想著不能這么早就上值,猶豫一下到底沒有鎖門,取完水再回來睡個回籠覺也是使得的。
等她剛要邁進(jìn)內(nèi)院的回廊,就聽前頭的花木之間傳來說話的聲音。
這地方正是云珠要去茶水間的必經(jīng)之路,如果就這么走過去,勢必要叫說話的人看見,云珠抬著腳猶豫一下,聲音倒是熟悉,是麝月。
麝月聲音嚴(yán)厲,不知道在教訓(xùn)誰。
襲人和晴雯走后,她儼然是寶玉左膀右臂的存在,同等位置上的秋紋,早就叫她甩得人影兒都沒了。
又加上賈寶玉膽子小,也不曉得是聽了云珠的鬼故事,還是說天生膽子就不大,如今屋里睡覺不許熄全燈不說,每夜還得兩三個丫頭陪著,才肯好生睡覺。
因此,麝月一月里有二十幾日是歇在寶玉的房里的,如今怡紅院倒好,有個碧紗櫥給她用了。從前在絳蕓軒時,丫鬟夜里可是直接睡到腳踏上的,也不曉得是什么毅力支撐著她們。
云珠想了想,她能在絳蕓軒里安生的過日子,無非是金錢名利都不沾,不去寶玉跟前獻(xiàn)媚就不招人嫉,不在明面上撈錢就不招人恨。
每日里只管乖乖煮茶掃地,逢人笑臉相迎,以前拜了晴雯的山頭,如今又與小紅交好。她抿了抿干燥的嘴角,雖然口干舌燥,但還是收腳往回走了。
否則,叫人家知曉自己聽到了墻角,只怕橫生風(fēng)波,太麻煩了。
能在寶玉房中伺候的,必是一二等的丫頭,一等丫頭有頭有臉有體面,必不會由著麝月這樣教訓(xùn)。二等的丫頭如今可足有八個,互相也都是體面人,捫心自問,云珠可不想叫人撞見自己被教訓(xùn)的樣子。
她輕手輕腳地又回到了寢室,渴得人睡不著,干脆借著月色將被褥整理好了,就在屋中打轉(zhuǎn)。
一面想要不要去隔壁小紅處討口水喝,一面又想下次一定要準(zhǔn)備個水壺,每天煮了新茶灌上,放在空間里以備不時之需。
“算了,人家肯定還在睡覺呢,別去了?!痹浦樽焐闲÷曕?,一面告誡自己不要去打攪人家,一面口從空間里掏出銀子,在手里翻來覆去摩挲著數(shù)了好幾遍。
天色漸漸亮起來,七八間連起來的廂房里住的都是二等丫鬟,不必同三等一樣每天早早起來灑掃干活,只需等到卯正時到正房中露臉就行。
在大丫鬟面前點完卯,云珠剛轉(zhuǎn)進(jìn)回廊,就見雪雁已經(jīng)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地上前來。
見云珠還在原地疑惑,急忙笑著將她拉進(jìn)茶水間去,對她說道:“剛從寶玉那處出來,這是我們家姑娘搜集的荷葉露水,喏,你煮了,給你家二爺嘗嘗。”
露水啊,里頭真的沒有蜘蛛粑粑嗎?
云珠點點頭,迎著熹微的晨光打量琉璃壺里的露水。
林姑娘御下張弛有度,瀟湘館的丫頭遠(yuǎn)比怡紅院的有規(guī)矩得多。雪雁見云珠將火爐撥弄開,不多時水壺里就傳出咕嚕咕嚕的水泡音。
見她這樣干脆利落,雪雁看得一張俏臉笑得越發(fā)光彩,對云珠低聲說道:“寶玉先頭和我家姑娘說你家有個鄰居,擅胎里不足之癥,可是真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