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……一想起賈環,趙陸忍不住‘騰’地泛起滿背毛毛汗,那細碎的寶石盆景,她實在是狠不下心扔掉,如今正大喇喇的躺在空間里呢。
眼下只能這樣了。
趙陸珍而重之的收好了戶籍與太醫院的文書,等待著六月初九前往太醫院報道,開始她人生新的職業生涯,堂堂正正的那種。
不必顧忌身后的風箏線突然收緊,不必擔憂哪日抄家,她們這些名為奴婢的‘財產’隨時被充公,更不必處處卑躬屈膝……
不必卑躬屈膝,是假的。
該死的皇權時代。
邀晴雯和小紅過了十歲生辰,在她倆看傻子的目光里,興沖沖的去太醫院報道。
從書吏手中接過文書,一式三份的做了檔案,趙陸拿著一張多了太醫院鈐印的文書,宣告自己正式成為太醫院的……臨時工。
王濟仁滿意地點點頭,眼下院判進了宮,便是王太醫資歷最老,他沒說什么不好的,又親自將人撥給胡君榮帶,底下眾人自然不會為難她。
至于女子上官署,在別的部門也許是大逆不道,但太醫院接受度很高。王侯之家,是有不少醫女掛職太醫院的,每逢皇家慶典出行,也有醫女隨行,再兼趙陸模樣可愛,周圍人紛紛賀起王濟仁來。
因為她是臨時工,又沒了賈家這層保護傘,是以見了官兒難免要跪。人家作揖,她行跪禮,一直等到眾人下值時才松了口氣。
趙陸蹭上了胡君榮的牛車,沖鋒一樣回家吃晚飯,因為太醫院只管一頓中午飯,酉初時就已經有饑腸轆轆之感了,礙于胡君榮一直在側,空間里的點心她也不敢拿。
“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?”看著自己的新上司胡君榮,趙陸將膝蓋里的‘跪的容易’抽了出來,那是兩片月事帶打折縫合,做成的一條護膝。
今兒可是立了大功了。
“忍忍,忍忍,你跟著我,起碼不用進宮去跪貴人們,那更難受呢。”胡君榮笑呵呵的,顯然是十分滿意自己的新藥童趙陸。
果然,熟悉環境了之后日子就好過了。更何況,胡君榮既不教趙陸沿醫問藥,也不要求她學什么,只說王太醫說了,一切全靠她自覺。
反正新成的醫書就堆在哪里,隨便你看。
她仰靠座椅上,面前攤著一本墨香撲鼻的《證治匯補》,太醫院是一個機構,身上還背著修醫書的差事,不過同樣是修書,跟隔壁清貴的翰林院可是沒法比。
并且,除了初入太醫院那日,趙陸就再也沒見過滿堂齊聚的太醫院大堂,合著那日都是來看自個兒的,多大的臉啊,最重要的是自己居然沒個帥氣的亮相,太吃虧了。
但她想得開,王濟仁那老家伙可能是想看她還會什么,稍顯油膩一點的想法就是:他們必定是想從自己身上學點兒東西。
猜中老頭兒想法的趙陸喜滋滋趁著胡君榮休沐,拉著人往南市而去,準備給自己添個坐騎。
學醫這種東西,在沒有正統醫學院之前,都是祖傳的手藝。趙陸就快十一歲了,培養窗口期在這些老東西眼里早就已經錯過,所以只能以五年為期,看她的上限在哪里,走定向學習路線。
南市是買賣牲口的地方。
趙陸身上有點兒小錢,不過房子是暫時買不起的。
剛進市場,就見一匹老馬呼嚕嚕的被幾個壯漢制住,牛鼻子抵在大樹底下的石墩子上,昂昂喘著粗氣不說,后蹄更是不住地蹬地,想著起身再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