忠順王府派蔣玉菡來勾搭寶玉不成,又瞧上了他身邊的丫鬟,這位‘幕后推手’恐怕花費了不少心思。
難道是要對賈家下手了?
可見蔣玉菡一會兒詩酒茶,一會吃穿嚼用,繪聲繪色描述了一派十全十美的未來生活,絕口不提眼前打算。
云珠只好‘又’進了蔣玉菡的套子,問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寶玉幫忙,自己可以代為傳話。
“唉,不說這個……”蔣玉菡愁緒上臉,連連推卻,又忍不住貼心道,“豈能叫寶二爺再被罰一回,那樣神仙風流的人物,我們遠遠看看就好了?!?/p>
幾番推辭后,才說出了家中老母病重,恐不久辭世,想要抱孫是實現不了了,只希望求一個持家穩重的女子,叫老人安心之類……
真是編故事的行家,再配上那張無往不利的漂亮臉蛋兒,簡直叫小女生動容。
云珠取出一錢碎銀子,推到桌上,笑瞇瞇道,“今日聽你一番言論,收獲頗豐,你的話,我會考慮考慮的?!?/p>
考慮將這信兒遞到誰的耳中。
寧榮二府之中,一部分人沉迷內宅里爭權奪利,一部分求仙問道,再有一部分尋花問柳……如此看來,闔府早已是破敗之相,說一句后繼無人也使得。
至于賈寶玉賈蘭這些還算出挑的子侄,那是遠水解不了近渴,如今參加了秋闈又如何?
皇帝用不用你才是最要緊的事啊。
榮國府瀟湘館。
雪雁尋上云珠,說金陵來了一封家書,里頭提到了她,姑娘叫她去將信件取走。
云珠趁著賈寶玉還沒回來,便同往常一樣與黛玉請了安,又跟雪雁話了幾句家常,才見紫鵑自妝奩內取出一張薄紙。
“咱們姑娘與胡夫人有些往來,送信卻還是頭一次。要說胡夫人真真周全人,將咱們大家都問了一遍呢,這是你的。”紫鵑不似往常的不待見模樣,自王夫人松口后,她倒是對怡紅院眾人和善不少。
甚至能多說幾句軟和話,叫人聽了耳朵舒服。
“謝謝紫鵑姐姐?!痹浦榻恿诵?,也不避諱,便拆邊道,“昨日在荷花池見到林姑娘,氣色瞧著可是好上許多,可見是福澤深厚,老太太也可少擔憂些了?!?/p>
紫鵑忙看了一眼小榻上讀書的黛玉,略有愁容道,“卻是好許多,只前些日子老太太苦夏,姑娘也跟著輕減不少?!?/p>
說著說著,就說起今兒的燕窩粥該用了。
等到幾個小丫頭出了屋,云珠邁出門檻的步履停了下來。也不鋪墊,將自己連續兩次,遇到忠順王府那個蔣姓戲子的事兒說了出來。
別看細細瘦瘦的年輕小姑娘歪著頭滿臉可愛模樣,御下的能力卻不知道比賈寶玉強多少倍。云珠不怕瀟湘館的隔墻,又說了自己的猜測,道是懷疑府上有眼線,而且是插在二房里的眼線。
黛玉斜靠的身體坐直了起來,略一沉思,她道,“險些忘了燈下黑了。你這一說,倒叫我想起一出亂子,太太收了幾位管事家的鋪子,是有人故意遞話給周瑞家的……”
越想越是后怕。
若是外頭人故意攛掇太太做這些昏事,不知是要圖謀什么?
“既是燈下黑,倒不好用府上的人了,你安心回去。我明日出府另找人查驗?!?/p>
林家是給姑娘備了陪房的,雖還沒頂陪房的名頭,可差遣起來倒是比賈府的方便。
云珠點點頭,道,“不敢欺瞞姑娘,那蔣玉菡生一條三寸不爛之舌,橫來豎去的胡說八道……若是心有盤算,他必定還會有下一次,如此,露馬腳就是早晚而已了?!?/p>
八月十一,寶玉二進考場。
云珠照例攬了給茗煙幾個送吃食的差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