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……三姐姐?”
“怎么,你……你怎么出來的?”
姐妹倆都結結巴巴的互相震驚著,待到云珠看見家徒四壁的屋內,那結巴不知沒好,聽起來好像更嚴重了,“姐,你們……你們這是……被偷家了?”
劉平噎住。
端茶水的手也不自覺抖了抖,他推推趙三,示意叫趙三解釋。轉頭看著云珠那雙細嫩紅潤的小手,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兩個凍瘡,楞是沒好意思將陶碗遞到云珠手上去。
更是擱了茶碗后撂下一句,你們姐兒倆聊,我去殺魚。
便一溜煙兒跑了。
“你姐夫近日跟著劉善寶學書呢,說這叫避嫌。”趙三強調道,她不肯承認,此時自己很看不上丈夫那扭捏的作態,只得費勁找補。
又見云珠穿得厚實嚴整,卻難免有憔悴之色,于是牽起云珠的手,左看右看,直看出一包淚水,才哽咽著問:“可是哪里不舒坦?怎得瘦成這樣?”
卻是比上次兩人相見時瘦了不少,可那時她連嬰兒肥都沒褪干凈,圓胖些也是正常。如今她不止抽條了,還病了一場,哪里還維持得住那些水膘?
但這不重要。
“是身量長了,顯得瘦而已。”云珠笑呵呵的,她出門前還特地拍了一層胭脂,氣色是絕對沒問題的。環顧屋內后她又問:“為何,家中陳設這樣空曠?可是銀錢上不趁手?”
云珠生怕是兩口子賺錢的事是過眼云煙,若守財的本事弱成這樣,她還有許多賺錢的點子,如何敢教給他們?
趙三最喜歡小六這樣處變不驚的憨憨模樣,小時候是呆得可愛,如今卻是呆得沉穩了,可見京城風水養人。
“眼見是這好消息叫你先知道了。”趙三笑吟吟地摸了摸云珠的頭,快活道:“來,三姐給你看樣好東西。”
云珠不明所以,就見趙三俯身從炕席下的柜子里掏出兩張紙,她不認得契書的樣式,卻認得契書兩個字。見那紙張上認認真真謄寫著某處某街某院落,自何處始何處終,但就是沒寫明歸屬何人所有。
云珠眨巴一下眼睛,她不太懂,但不懂就問:“為何不去官府換了紅契?”
按例,本朝房屋,田產類的契書,私下過戶叫白契,白契上有賣家的名字,有中間牙人的名字,甚至有專門見證簽合同的人名,唯獨沒有買家的姓名。
這白契一旦丟失,即便是全款付清了房錢,那買家也是無法證明這房屋的最終歸屬權是自己。更有甚者,若是叫那壞心眼兒的人得了白契,更是可以花上一些打點,直接去官府補稅更名換成紅契后,將房屋據為己有。
見趙三不搭話,云珠鍥而不舍的問:“可是補稅的銀錢不夠?”
耐不住云珠的軟磨硬泡,暗自心驚這丫頭竟能識文斷字后,忙不迭歡喜道:“原是想等你回來之后,尋個儀人跟著去換紅契的,偏左等右等也不見你歸家。”
好端端的,說著說著又變成了抱怨。云珠只好使出哄賈寶玉的招數,將趙三哄高興了才聽她繼續道:“尋常人家過日子,總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。你姐夫也說那劉善寶讀了兩年書,幫著做個儀人也行啊,誰知咱們買屋的事兒叫三叔公知曉了,硬賴著要加名字在咱們契書上呢,這可是我給你留的位置!”
原來是外人想在趙三的房產證上加名字,那能行么!云珠也忿忿的,可轉眼就聽見趙三說那位置是給自己留的,便當即紅了臉蛋。
待問清房款后,更是不好意思道:“這也是你們辛苦掙出來的,我哪里能鳩占鵲巢?更何況姐夫已將分紅給了我二百兩,沒得這么貪心還要占你房子的。”
一千三百兩啊,城里一套一進的院子,還是普通居民區,地皮撐死了二百平,便要一千三百兩,云珠忍不住咋舌。
卻又止不住替趙三高興,這是苦盡甘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