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話說到一半,趙陸突然皺起眉頭,“雨小了,咱們先回去!回去再說。”
要是就這么淋上大半個時辰,只怕明天就起不來了,再結實的身子骨兒也經不起這么糟踐。
剛系上濡濕的裙擺,身后就傳來幾聲呼喊,緊接著趙陸落盡一個軟綿綿的懷抱里。
二娘還是下晌那身破衣裳,頭戴斗笠從河邊跳了下來,她張嘴啊了幾聲,皺著眉頭打量綺霰,最后目光落在趙陸身上。
有擔憂,但恐懼更多,趙陸頓時忍不住樂了,爬上橋就見到折成兩截的自行車,叫二娘拖行著,她心頭更添復雜。
“?”二娘挑眉做詢問狀。
“沒事啊,沒事了,這是我朋友,咱回吧。”天黑是最好的保護色,只要能將賴家的人暫時避過去,綺霰又不是什么任人搓扁捏圓的軟柿子,她必有辦法解決清楚。
只回家這一問不得了。
據綺霰說,老太太近日睡得多醒得少,吃的更是少之又少,鴛鴦每每面帶憂色,眾人就知道老太太的情況就更危兩分。賈政能回京述職,除了外放的年限差不多了,恐怕還有回府見親人最后幾面的意思在里面。
怪不得王夫人要寶玉去迎,今夜的情況想必十分嚴峻。也正是因為寶玉一去不返,綺霰又恰巧歸府路上得了這個消息,這才叫賴尚榮盯到了。
兩杯馬尿下肚,醉醺醺的模樣,叫人分辨不出他是有意還是無意攔綺霰的去向,給王熙鳳送信?有什么信非要寶玉的丫鬟去送?
如今寶玉暴雨未歸,兩人面上不說,心頭卻皆是估摸著可能出事了!綺霰想說咱們應該出去找他,但一想到賴尚榮得行徑爪牙,又心生膽怯,一時間將臉埋在手心里,進退兩難。
胡夫人冒雨趕來,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,但容不得她憂愁許多,忙道:“六兒快和我走,林姑娘受傷了!”
綺霰一愣,問道:“林姑娘?”
趙陸看向胡夫人,胡夫人點點頭,沒錯,就是你想的那個林姑娘。她放下手里的姜湯,雙手搓了搓臉,還未全干的頭發有些礙事,釵環無法上頭,便扯了一根布條通通束在腦后。
起身朝準備出門的綺霰道:“你別去了,等雨停了再回府,或者等我們回來送你。”
天黑雨急,是下黑手的好時候,綺霰的光明日子就在眼前,任誰也不會眼睜睜看著被人暗算掉。
“怎么受傷了?什么傷?”一上馬車就忙不迭的問,但趙陸不覺得自己能幫上什么忙。
黛玉是有誥封的郡主,又住在二環邊上,若是受傷或生病,想要請太醫是分分鐘的事。
如今舍近求遠,還派了馬車來接二人,更是叫人捉摸不透。
胡夫人搖頭,“來人手持雪雁的腰牌,做不得假,我想著叫你一起也安心些。”
但一見了人,她就琢磨明白了。
雨水淅淅瀝瀝,郡主府的燈火并不旺,仿佛主人已經準備好睡時入睡,靜謐而安詳。
但那個周身凌亂血跡,面色煞白躺在窗下的男人不是賈寶玉又是誰。只見黛玉侍立門前,傷心垂淚,幾個婆子守在廊下,神情戒備。
“今夜之事蹊蹺,勞駕胡夫人走一趟,對不住。”黛玉快言快語,將寶玉的傷勢囫圇告知,見云珠也跟在身后,她抿了抿嘴,也抬手將她邀進了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