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戚然道:“有什么差頭?左不過都是這些事,母親覺得用不上,那便用不上了。”
垂頭喪氣的樣子,顯然也是心頭有怨。
云珠見兩人說得興起,只好收拾了庫房活計,將單子對過,又把鑰匙交了綺霰,才去打理書房中散亂的筆墨紙硯。
怕是有些日子不用上學去了。
一一將物什歸攏,箱籠衣包的雜物打點妥當后,扯著一本千字文抄本自顧自地想,寶玉不算得一個好老師,教她們丫鬟讀書就是翻來覆去的要她們背千字文,枯燥得緊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
云珠心里一抖,轉身瞧見紅玉賊頭賊腦的站在窗前,“你嚇我一跳!”
“三姑娘過來了,同二太太一道兒來的,你收拾好了就快些出來吧。”紅玉目光流連,顯然也對日后不用讀書了表示滿意,云珠將千字文塞進箱子后,紅玉更是滿面笑意上前來拉她的手。
云珠訝然,“馬上就要傳晚膳了,可是有什么事?”心想就算是命根子,也不用一天看三遍吧?腳下卻聽話的走出了書房。
誰知紅玉笑笑:“咱們院子出去這么些人,許是主子們擔憂咱們伺候得不好罷。”兩人如今睡一屋子,就算是從前人多不熟,眼下也日漸熟絡了。
只可惜云珠學不來晴雯的八卦利嘴,否則眼下還能多說上幾句,“只要三姑娘不說咱們,我便阿彌陀佛了。”
三姑娘是個精明人,說話辦事別有一番不同于王熙鳳的利落樣,若是個男子,定然不輸那公堂上的判官。奈何她的公正廉明都沖著丫頭們來了,這一日三姑娘來了兩回,哪回不對著她們耳提面命呢?
底下的人都怕了。
“那你可想美了,喏。”紅玉沖著正屋一抬下巴,云珠順著望過去,就見廊下探春正對著蕙香利落吩咐。
天吶,云珠腳底發軟,這場景特像教導主任訓話。
探春明明是妹妹,為什么她總覺得賈寶玉才是那個弟弟?
“便說要吃什么小荷葉兒、小蓮蓬兒的湯,二奶奶既要做東,你們自不必忙前忙后的,眼下只消把寶玉伺候好了,太太跟前兒自有你們的好。”探春居高臨下的對著唯唯諾諾的蕙香,連珠兒似的吩咐著。
紅玉聽了,一提云珠的手臂,小聲的和她咬耳朵:“聽我娘說,素日里三姑娘其實也不愛說這些閑話,不過是跟咱們寶二爺兄妹情深,才肯豁出臉來敲打咱們,你別慌。”
云珠正色道:“哪里的話?別人就罷了,我如今也是二等的丫頭,沒得在姑娘面前把二爺的面子墮了的,我不慌!”
心里卻想著,這小暴脾氣,說了蕙香,可就別說我們了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