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來是為丟臉事耿耿于懷。
“二老爺連親生的兒子也看不慣呢。”云珠攬著小紅的肩,輕聲安慰道。
府中眾人都知道,賈政是面寒心冷規(guī)矩大,沒被他叱過的下人是不完整的。不過有一宗兒好,他從不體罰下人,罵過了就過了。
他只體罰賈寶玉。
小紅聽了,腦海中想起寶玉挨打的那些日子,噗嗤一聲,抿著唇正要說話,卻被外頭的熱鬧打斷。
“怎么了?”
“去看看。”
兩人動作利落,迅速將茶水房收拾了,一抬腳往吵鬧處尋去。
荷塘里的白煙尚未完全消散,甚至四下彌漫間,不知不覺連怡紅院身后的水渠假山間都溢滿了,女使下人行走其間,如夢似幻。
“的確是仙氣飄飄,我還當(dāng)你收那些燭淚來做什么,真是妙。”小紅小聲道,見著婆子壓著幾個下人往外帶,兩人俱是一頭霧水。
怎么?圈地打起來了?
恰好寶玉自外而來,嬉鬧了半日,腦門子上亮晶晶的,兩人又忙去幫著提水為他梳洗,誰知寶玉見了云珠,便不顧麝月等人,點(diǎn)名要她上前伺候。
幾個丫鬟圍繞他擦拭著頭發(fā),就聽寶玉一忽兒問滑板車,一忽兒問煙霧彈,聽著聽著卻又開始出神,目光直愣愣地看著窗外灑掃的丫鬟。
盡管云珠將采瓦上霜和燭淚的過程說得妙趣橫生,寶玉也依舊難掩呆愣,不大搭理。
黛玉進(jìn)門就見寶玉一副出天門的模樣,她本就是尋個說話的人來解悶,如今可說話的也這呆鵝狀,便趕緊上前在他面前晃手。
黛玉只當(dāng)他今日累得厲害,忙問可是出了什么岔子了?
邊說邊在一旁的小圓幾上落坐,云珠笑道:“林姑娘快為我評評理,適才寶二爺要我為他說滑板車與煙霧彈,可我說了許多,二爺竟是連一個正眼都不曾給我,真真?zhèn)诵摹!?/p>
“他素日就是這樣的么,來去自憑心的,我瞧瞧可是叫人奪舍了?這般呆樣。”黛玉兩靨生光,一面說著,一面將手上的絹帕掖在袖口,雙手做捧心狀就要去搬賈寶玉的脖子。
纖纖素手在眼前晃蕩,漾起一股清麗的香氣,寶玉猛然回神道:“卻是累了,總覺得眼前蒙著東西似的,妹妹身上可大好了?”
黛玉正說著今日又叫那胡夫人逼著用了六樣粥湯,云珠就見寶玉‘哎喲’一聲,有仰倒之勢,連手上的帕子都顧不上了,忙上前一托。
只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,反而是與麝月綺霰兩個左右腳牽絆,混亂之下連帶著黛玉也跟著摔在了地上。
站在一旁的丫鬟們都嚇慌了,雪雁更是啊呀一聲,忙不迭上前將黛玉從寶玉身上扶起來,“姑娘!您沒事吧?”
不等黛玉搖頭,只見賈寶玉抱著頭在地上胡亂翻滾,剛沐浴過的濕發(fā)滿地鋪散,頓時煞白的面色直嚇得黛玉流下淚水來,“快,快去請老太太。”
王熙鳳坐了近半個月得小月子,王夫人就焦頭爛額的煩心了半個月。
此時王夫人正神色懨懨的同賴大家的說話,聽著賴大將人帶到了,她心內(nèi)嗤笑,面上卻平平,只道:“看來今兒是要審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