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珠從裙擺邊上撕下來一道布條,在藕官和棋官手上捆了連上,又把布頭放在芳官手里,忙道,“不許走散,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渾水摸魚,都當心點兒。”
說著,又從地上抹了一把灰,往三個官臉上糊過去,末了還不忘給自己糊一把。
晴雯見狀,咬牙將漂亮臉蛋兒在墻上蹭蹭。
滿街亂竄的人頭繞得幾人眼花繚亂,顧不上互相嘲笑,選定方向后便一頭扎了出去。
奈何身量小,在人群里絲毫沒有優勢。站在高處倒還曉得方向,可往人群里一站,不叫人沖得暈頭轉向就不錯了,更遑論往對的方向跑。
根本跑不動。
“咱們往前,大約兩百步的地方有一條胡同,鶯兒家就在最里頭,她家后院可以直通寧榮副街!”到了那邊,人群必然不會如此密集了,云珠在腦子里畫著地圖,低聲解釋道。
幾人互相打氣,反復安慰對方不要擔心。
云珠知道,此時若是一言不發,只會讓緊張的形勢更嚇人,無意識的說些車轱轆話,既是鼓勵,也是轉移注意力。
沒事的,沒事的,兩百步而已。
“走!”
一根布條牽著三個瓜,她們是結伴出的府,全須全尾的回去也是理所應當的事,云珠不敢松懈,摸著墻根往前行走,費力極了。
都說禍不單行,出個門遇上亂子已經叫人煩躁,眼下一見有人上前拉扯芳官,嘴里喊著媳婦兒,媳婦兒跟我回家什么的,將三個官嚇得哇哇大哭,腳下就挪動得更快了。
許是看幾個女孩兒,不是細瘦就是年幼,那形容猥瑣的男人得寸進尺,跟在幾人身后,總想往芳官身上蹭。
大觀園里哪里見過這個陣仗,晴雯叫罵了幾聲,不但沒喝退流氓,反倒將流氓的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來。
眼見惹騷上身,晴雯氣得指尖微顫,正要發作,卻見云珠唰地從懷里抽出來一把匕首。
“什么東西,再敢上前一步,我必叫你下半輩子都缺個零件兒!”說著,寒芒微閃的匕首在空氣中比比劃劃的,作勢往下三路沖。
“真野,夠勁兒!”
瞧那下盤不穩的弱雞模樣,雖穿得人模人樣的,定不是什么練家子。云珠順了兩口氣,將布條遞到晴雯手里,自己則換了個更花哨的手法拿著匕首。
“你誰呀?知道你姑奶奶我是誰嗎?就敢跟我耍賤?”皺著眉頭抬著下巴,活脫脫地痞小流氓的模樣,叫男人愣了一下。
“你誰……”話音未落,當即就變成了捂著腹下尖叫。
聽著身后的慘叫聲,眾人還以為是兵士捉了人,場面一時又亂了三分,等到回神時,哪里還有什么地痞小丫頭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