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邊賴大家的料理完雜事,才從下人嘴里得知賴尚榮養(yǎng)外室的事兒。
當即大搖其頭,埋怨小楊氏不與她商量就自作主張鬧得難看。
那趙燈兒原也是賴家的,不過是越大越有姿色,她憂心家里的爺們兒走岔了路才私下里送進國公府里去的。這樣不入流的奴婢,值得她一個官太太親自臟手?
到底是年輕,沉不住氣。
賴嬤嬤私下囑咐過賴大家的,原本二太太作主攆了晴雯,她們家雖是損失了一個棋子,可到底晴雯是個心高氣傲的,關(guān)鍵時候只怕是不得用,還不如借此機會換一個聽話的進絳蕓軒,也因著這事兒有個牽制二太太的把柄。
兒媳對婆母的婢子出手,說出去未免難看??扇缃窠行钍线@么一搞,反而成她們賴家的錯,好像賴家盡出這種不安分的蹄子似的。
無端落了下乘。
賴尚榮如今有了官身,在外頭雖沒少借著榮國府的名頭行事,可真叫他去榮府認錯服軟以圖將來時,他又踟躕了,“來旺家的派人來說,老太太現(xiàn)下正病著,況且又是咱們的錯,母親……”
一輩子做個不入流的小官也很好,朝政有什么意思?放著外頭鮮活的好日子不過,非要去案牘勞形才好不成?
賴大家剜了一眼賴尚榮道:“哎喲,你還知道是你的錯!”言罷又開始心疼自己的孩子,哪個男子不貪歡呢?榮哥兒已經(jīng)十分出息了。
賴尚榮知道自己爹娘手眼通天,不敢隱瞞狡辯,只好做訕訕狀,小聲說,“橫豎就是個丫鬟,更何況璉二爺也時常一道兒……哎呀,母親,總之這又不是什么大事。”
賴大家的心中氣苦,于是搖頭道:“你不懂這其中關(guān)竅,你爹同我說,二太太娘家兄弟如今為陛下領(lǐng)兵呢,她有心更上一層樓,咱們就得順著她的意?!?/p>
雖在外做官,可賴尚榮資質(zhì)平平,素日里又只知道同璉二幾個鬼混,故而對府里頭的人親關(guān)系不甚明白。因此他十分倚仗自己的父母,既指望著父母在府里得臉,為賴家進項;又指望著父母能說動兩位老爺,提攜自己。
此時見自己的親娘面色發(fā)苦,忙上前安撫道:“好娘親,兒子知曉了,兒子這就同您去賈府,去二太太跟前請罪?!?/p>
她賴家三代奴才,到榮哥兒這兒才算擺脫了奴籍,當然要抓住一切機會站穩(wěn)腳跟才算。勞什子木石姻緣金玉良緣的,二太太每日里為此煩憂,賴大家的卻是自覺管不著。
反正,哪個對她有利,她就站哪個。
此時見賴尚榮滿臉哀戚,忙一把摟住他,安撫道:“我的兒,我知道你有些委屈!只是這是你爹的意思,咱們少不得要依計而行。我和你爹為你們再掙幾年,將來便是出去了,咱們也是不愁前途的。”
賴尚榮低頭不語,賴大家的遂慢慢將內(nèi)宅里頭的彎彎繞繞解釋給他聽,末了不忘囑咐道:“你媳婦如今有了身子,你且縱著她些,這女人吶,生了孩子以后心就落實處了?!?/p>
母子倆正說著,突然見身邊的小丫鬟走進來,急急忙忙道:“老太太醒了,可寶二爺房里出事了,說是晴雯前去送衣裳,同一個叫蕙香的吵起來了。”
賴大家的皺眉,忙揮手叫賴尚榮去準備出門的用物,然后問:“你莫要驚慌,慢慢說來,究竟是什么事?”
大管家管上管下,待人一向軟中有硬,既不像周瑞家似的一心向著二太太,也不像林之孝家似的一心向著二奶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