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什么。”劉平對妻子一副蠻橫模樣哼了一聲,這才帶著滿面笑意說道,“你三姐說你們從前種過紅薯。你在國公府里不曉得外頭的事,糊涂,不是,胡大夫,胡大夫來信說,金陵要征召一批專門種過紅薯的農(nóng)夫,若是有能力的還可以租賃土地,刨去要收的稅,剩下的按照五文錢一斤征收呢!”
這倒是個巧宗兒,水患不絕,饑荒不止,紅薯產(chǎn)量大周期短,在歷史上可是對抗饑荒的利器。
這么說來,趙三夫妻倆此去,有官方扶持又有民心所向,就算有地痞惡霸……
呵呵,有官方撐腰和背書,哪路地痞惡霸敢上前生事?如此,賺錢可不就是板上釘釘?shù)氖铝耍?/p>
“你們有多少本錢?”云珠對上趙三,帶著幾分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直白。
劉平哽了一下,趙三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,便道,“一百七十兩。”
當(dāng)初賣方子的錢不少,雖沒胡亂花用,可一番安置之后也所剩無幾了。就這一百七十兩,里頭還大半都是夫妻倆今年起早貪黑走街串巷賺的呢,趙三說著也有些局促起來,不由得解釋著。
那是屬于成年人心內(nèi)最深層次的窘迫,機(jī)會臨頭卻因?yàn)殄X不夠,而抓不住機(jī)會的羞赧。
看著云珠玉白的小臉,她心頭有些意動,可嘴角囁嚅了幾下,到底是沒說出口。
“沒事,按照你三姐的說法,咱們第一年就能攢下些本錢,咱們那五畝地不也一口氣收了五年的租子嗎,第到明年肯定能大賺了!”劉平信心滿滿。
金陵不比京城,如今六月里過去,勤快點(diǎn)兒甚至還能趕上一茬秋薯,年下又不必置辦那么多冬日里的柴和炭,這錢不就省出來了?
他刻意壓低了聲音,仿佛這話只說給云珠一個人聽似的,做賊一樣。
不過云珠不在意這個,她心頭劈里啪啦的撥著算盤,轉(zhuǎn)而問道,“那你們銀錢不夠吧?先頭兒方子那事兒,我收了姐夫二百兩。府里管吃管住,我也不著急花用。如果你們銀子不夠,就先拿去用,可著賺錢來。”
種地上趙三是一把好手,她說紅薯能畝產(chǎn)兩千斤,云珠亳不懷疑。
云珠只知道,為了鼓勵種植,官方頭幾年肯定不會設(shè)置多高的稅收門檻,這窗口也許就是幾人翻身的機(jī)會了。
既然是窗口,那時(shí)間必然不會太長。
三年?五年?
“別拒絕,算我入股,到時(shí)候我要分紅的。”云珠用玩笑的語氣說著認(rèn)真的話,絲毫不掩蓋自己內(nèi)心對錢的渴望,一把按住了夫妻兩個扭捏的話頭。
合伙做生意也有兩回了,云珠信得過趙三,既然趙三信劉平,那她也湊合信一下吧。
畢竟,趙三對她的好,比家人又差什么呢?
因此,給家人一些幫助,好像也不算什么了。她在府里是一直賺錢的,就算賈府要完了,她離開的時(shí)候也并不在眼前。
倒是趙三兩口子,說風(fēng)就是雨的,家當(dāng)都收拾完備了,顯然是要去大展拳腳,事業(yè)初期,到處都是需要銀子的。
“好好好,分紅,分!”趙三見云珠關(guān)心地看著自己,顯然是掏空了身家,那些酸話套話她一時(shí)也想不起來了,一邊落眼淚一邊咧嘴笑。
抬起衣袖胡亂地抹了一把臉,抬手給云珠整理了歪斜的衣襟,低聲道,“和你來那小丫頭,瞧著可是精明得很,你們府上這樣的人不少吧?”
又說了些財(cái)不露白的關(guān)切,云珠無奈地看著趙三,沒有點(diǎn)頭也沒有搖頭,只囑咐了一些自己從書上看來的紅薯種植知識,還提了一嘴玉米間種套作的事兒。
因著不曉得實(shí)操的難度,她只得慢慢說,細(xì)細(xì)講,把聽過的見過的一股腦兒都灌給了趙三,“具體怎么做,你們還得斟酌著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