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貴氣的大口吸氣,一股馬糞味猝不及防鉆進口中,他被嗆得直咳嗽,沖著門外大喊:“來人,把床收拾了!”
門外趕緊來人,迅速將弄臟的被褥收拾了,生怕張貴把怒火撒在自己身上。
張貴接連喝了兩杯茶水,總算將火氣降了些,又有人火急火燎跑進來,膝蓋還沒跪地,話就說出來:“公公,人死了。”
“沒大沒小的東西,誰死了?”
“趙家二姑娘,趙宛童死了。”
張貴手上的茶杯一頓,“死了?!”
“是,死在墻邊兒,是被人一刀捅死的。”
張貴聽著還略微疑惑,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?
轉眼兩個守衛抬著個人走進來,他剛想斥責他們弄臟了地板,見到地上的人之后,斥責聲被噎在喉嚨,這人臉上臟了些,衣裳破了些,可是那張臉眉眼竟然當真是趙宛童!
茶杯摔碎在地,張貴不可置信,腿腳癱軟,身子一下從椅子上滑下來,整個人就像枯木樹枝一樣,雙眼無神,眼中帶著不可言說的驚恐。
他嘴角顫抖著,一遍一遍說著:“咱家完了完了人怎么死了京城如何交待?”
守衛對他反常的舉動而不解,他不應大罵他們一頓,將尸體大卸八塊嗎?怎么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般,死的不過是個逃犯罷了,他在害怕什么?
“今日這事,誰也不準說出去,新娘子與咱家拜了堂。”
此時院中一片哄鬧,“走水了!”
火舌攀巖上廊柱,順著廊柱席卷到屋檐下,吞沒了大紅喜字的燈籠,撕裂的燈籠跳躍著火光如同兩只眼睛,眼睛里的火危及房頂,整個庫房轉眼被大火圍繞,岌岌可危。
“庫房里可都是寶貝,快來救火!”
守衛小廝、丫鬟婆子聞訊趕來,提著木桶鐵鍋,抬著妝匣水缸也要將這火勢給撲滅下去,庫房外的空地上不多時已經被水打濕個透徹,火勢卻半分不減。
他們忙著滅火,無人留意在庫房左前方的回廊轉角處,一雙眼睛正注視著一切,火光在那雙眼中跳動,隨即一閃而逝。
不多時,內院水塘里浮出個身影,一身衣裳被打濕,頭上的綸巾因為被打濕,有些松垮,幾縷發絲從綸巾下散出來。
臉頰的紅暈消退,趙宛童長舒了口氣,趁著著火她四處查探過,沒有阿姐的蹤跡,就連張貴房里也沒有,原本囚禁她的屋子也成了馬廄,難道周姨娘在騙她?
“你在水里干什么?還不快去救火?”
岸上忽然有人在趙宛童身后出聲質問,聲音參雜著兇狠警覺,趙宛童立馬意識到這并非小廝,多半是張貴帶來的守衛。
她趕緊游到岸邊,從容將綸巾戴好,說道:“我在水里找找,沒找到新娘子。”
“不用找了,新娘子正與公公拜堂成親,今日是公公大喜之日,別驚擾了公公。”
身后的守衛并沒有離開的打算,應是對她起了疑,趙宛童順勢抹了把泥在臉上,攀上水塘邊到石頭。
臨走前她留下了大盜的字條,字跡也是特意模仿過的,這位貍貓大俠與她前世也算是老相識,前前后后盜走了酒樓五件東西,字條不會留下破綻,這樣園子上下的人也都該相信她是被貍貓大俠給擄走的。
她人在這,找到的又是誰?
還是說人找到了只是引她現身的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