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闕嫌惡地掏出手帕擦拭長鞭上的血跡,“當他將刀對準我父親時,他就不是參軍,你們難道不知慶州軍慘敗,慶州滿城的鮮血有他一份力嗎?”
領頭者錯愕看向洞口前跪著的囚犯,難以置信林闕所說的每個字。
林闕側身,目光威懾,囚犯自知有愧,伏地磕頭請罪,額頭被磕出血痕,抬眼對上林闕的目光,愧疚之后無地自容。
“屬下知錯,屬下罪不可赦!是我背叛了將軍,是我背叛了慶州軍,您殺了我吧!”
大庭廣眾之下直言自己的罪孽,他最后向趙宛童投去不甘的目光,隨后伏地不起,這輩子沒機會再報仇了,無顏去見慶州英魂!
林闕輕笑一聲,眼中的憤怒變成可笑,“直到天亮我都以為你真心悔過,可你竟然教唆他們來殺你的主子,我死了,便無人記得慶州軍,無人記得你犯的罪孽了,是嗎?”
囚犯沉默跪著,不知是害怕,還是林闕將他惡毒丑陋的心思揭開,他的背不住地抖動。
領頭者木然聽著這一切,囚犯所說的都是假的?
“那你為何不為慶州軍報仇?為何不殺了他?”
“你說的沒錯,應當殺,慶州軍不容叛徒?!?/p>
林闕緩緩走過去,手中玄鐵鞭咯吱作響,一節一節緊扣,方才六七寸的長鞭成了半人高的硬鞭,末端開了刃口,逐漸靠近洞口,刃口的寒光也便愈發顯現出來。
他在囚犯身前站住腳,漠然俯視囚犯的身軀,抬起玄鐵鞭,朝囚犯背上刺下,沒有言語,隨手拔了出來,不去看倒在地上的囚犯,徑直走出礦洞,仿佛只是殺了一頭畜生,只是踩死一只螞蟻。
趙宛童在一旁呆住,囚犯背后的衣裳被鮮血浸濕,整個人沒了動靜,但他偏著腦袋,那雙眼睛死死盯著趙宛童,似乎殺他的不是林闕,而是她趙宛童。
手心傳來溫熱,有人牽著她往外走去,直到太陽暖和真切照在身上,趙宛童方才覺著活了過來。
手依舊被一只大手牽著,視線上移,白袍之上是林闕略帶憂心的臉。
趙宛童掙脫他的手,“多謝林大人。”
他沉默了片刻,說道:“走罷,送你回家。”
趙宛童點頭,回頭看了眼礦洞里面,那囚犯的尸身被兩個錦衣衛抬出來,那領頭者依舊跪著,一臉麻木,他從未想過今日死的會是他敬重的參軍,從未想過一直憎恨的叛徒會是讓他懷有滿腔熱血的人。
周圍的錦衣衛沒有進去將一干人等捉拿歸案,只是在外守著。
趙宛童跟著林闕下山,一路上二人默契地沒有說話,只是林闕有些惱怒,或許是因為親手殺了曾經的參軍,殺了慶州軍的罪魁禍首。
他突然停下腳步,趙宛童一個沒留神,險些撞上去。
“你為何要來?萬一我不來呢?”
“什么?”
趙宛童試著理解他這句話,這是在責怪自己貿然上山?還連累他遇險?
“我打不過,那人身強力壯,還自稱錦衣衛,我一個弱女子如何同他斗?打死我不要緊,萬一誤傷小年怎么辦?”
他又問道:“我讓紀云護送你下山,你趁機走便是了,為何不逃?”
趙宛童確認沒有聽錯,他這是在責怪自己,“逃?大人怕是沒領教過那幾人的身手,拿刀持斧的,我如何敢逃?我要是死了,那就真的死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