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東家病著,林大人擔心東家再遇到麻煩,索性住進來,有他守著也放心些。”
孫小年將湯藥吹涼了些,舀了一勺遞到趙宛童嘴邊,趙宛童眉頭緊皺,如臨大敵,直接端過碗來,仰頭喝下,奇怪的是這藥竟然不苦。
眼下沒空思慮這些,林闕既然要護著她,那表明他已然同意合作,之后的謀劃會容易些。
此刻隔壁書房,林闕正秉燭翻閱著關于趙管家的檢尸圖式,致命傷是發簪之物無疑,只是關于致命傷后的傷口解釋不同,匕首是平刺,右側刃口略重于左側,推斷傷是自傷,右臂傷口出血量較少,創口整齊,推斷為死后傷。
合上圖式,林闕抬手揉了揉眉心,對一旁專注品茶之道的陸懷一道:“此案推到鄭云祥身上結了。”
陸懷一茶到嘴邊,“不查了?我辛苦奔波這么些天,就不查了?”
他還想傾訴這些天的辛苦,一見林闕比他還要煩悶,也就罷了。
自從林闕從那山上下來就這副模樣,這時候千萬別得罪他,不然祖祖輩輩的舊賬都會被翻出來,讓你知道什么叫九族。
陸懷一自然知道那根牽動他情緒的引線,“今日若非是我聰明機智,帶鄭楊氏去,你怕是沖上去不留活口了。”
好在今早孫小年來找他,陸懷一一聽便覺得其中有詐,想到昨夜那“死而復生”的宋老三去的也是那山上,說來也巧,鄭楊氏這時候過來,說要揭發鄭云祥犯下的罪孽。
陸懷一趕緊帶她過去,聽了一路,半路遇到回來報信的紀云,聽紀云說起山上發生的事,陸懷一就知道林闕失控之下會殺了所有人,包括鄭家那幾十口。
幸好去得及時,不然那礦洞就要早炸毀了,丟掉性命的可就不只兩個人。
林闕將圖式放回,“結案,如何同陛下交代,我來寫奏折。”
話還未說完,他就匆忙走出去,看他腳下踩出了火星子,陸懷一埋頭發笑。
此前他不近女色,別人費盡心思往他身邊送美人,他愣是坐懷不亂,不曾多看一眼,陸懷一還憂心過他的終身大事,眼下倒是放心了,只是他對趙宛童這情有些捉摸不透,但愿之后他會明白他這顆心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天色已暗,庭院里看不真切,山石模糊一片,連同著樹影也朦朧相連。
隔壁窗戶透出微弱的燭光,里面的人似乎已經睡下了,林闕小心翼翼打開門,開門聲依舊將床前趴著的孫小年驚醒。
孫小年瞇著惺忪睡眼瞧過來,借著微弱燭光見著門口站著個高大身影,瞌睡霎時間醒了大半,正要出聲,看清那張臉是林闕,這才把聲音咽下去。
林闕注視著床榻上的身影走來,對孫小年道:“去歇息,我同她說些話。”
“東家剛睡著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孫小年放心不下,這是林闕的地盤,他要叫醒東家也攔不住,可畢竟他救了東家,孫小年瞧著他不像是強人所難的壞人,糾結之下她還是出去,也不走遠了,就在門口守著,以防林闕是個衣冠禽獸,就算拼了這條命也得護著東家。
可等著等著里面沒有動靜,連細微的雜音都沒有,孫小年不知怎的就睡了過去。
她不知道林闕在床前站了近半個時辰,而床榻上的人依舊熟睡,那張臉稍有血色,有了些生氣。
林闕在踏床上坐下,倚靠著床邊,小心將她外側的手拿出來,卷上衣袖,手臂纏繞的繃帶已沒了血色浸出,他這才放心。
趙宛童微微蹙眉,眼皮抬起,朦朧之中見一人影出現在床前,她立馬瞪大雙眼,身子往后一撤,背上的傷口疼痛蔓延,讓她清醒了些。
“別動,背后的傷需靜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