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南梔,你等等!”
南梔搖頭,“我本就是該死的,偷得十四年,足夠了,我將姓名身份都交還給你,你回京城去!”
“不夠!”
趙宛童朝著欒樹的方向跑去,無論她怎么跑,腳下的回廊不斷延伸,欒樹不斷遠離,看著南梔的身影遠去,趙宛童只能停下。
“宛童,我之前同你說過,你醒來玉柯會傳信給你,去家里看看,替我再看一眼母親,我這一生太短,沒能盡孝,今后便由你替我照看母親了。”
“好,我答應你。”
模糊之中,南梔的身影飄然不定,她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飄來:“你無需再糾結我的死,我死之后,莊上會傾盡一切助你,此外我在京城布了個局,你比我聰明,希望這個局于你有益。”
聲音飄散,欒樹被薄霧遮住,那水藍色身影也緩緩消散,薄霧散開,不再有欒樹,也不再有那身影。
“南梔!”
趙宛童嘶聲吶喊,驚叫著從床上坐起,眼前沒有欒樹,沒有回廊,只有孫小年捧著一封信,咬著嘴唇想要哭泣,卻怕驚擾了她的夢境。
趙宛童指尖發(fā)涼,顫抖著接過信,信封上沒有署名,里面寫著:
“宛童,我用一場戲讓他們認為我是被嚇死的,沒人會懷疑我,也沒人會懷疑你的身份,你放心,莊上所有人都是我同我母親用命相護的,為數
不多的變數我都處理好了,你放心回京,來日公堂之上有人拆穿你,你無需擔心。
我這一生十四余載,什么都見過,也什么都未曾見過,其實十四年已經足夠了,唯一的遺憾是我母親,你閑暇時多替我照顧照顧母親吧。
另外有件事,我未曾囑咐你,玉柯會同你說,我將玉柯留給你,京城不比安州,你不方便做的,讓她去罷。
人生得以暢游天地之間,以神思接連萬物之序,星羅為棋盤,萬物為子,我無憾矣。
你來日來祭我,記得帶上盛云樓的春花釀,別再如此小氣,我要兩壇。
不知還要寫些什么,提筆千斤重,到頭不足三兩墨。
便到此為止了,就此珍重!”
夢醒來,不再有南梔了!
趙宛童攥緊書信,眼淚肆無忌憚落下來,浸濕了被褥。
孫小年也跟著放聲大哭,邊哭邊從懷里掏出個色澤晶藍的玉佩,玉佩雕刻成棋盤模樣,一角掛著穗子,另一角串著顆珠子。
她將玉佩交給趙宛童,“這是南梔姐姐給你的,她說玉可留給東家做個紀念,信就燒了吧。”
趙宛童將玉佩拿在手中,這棋盤是她警醒自己不再做這棋局的棋子嗎?
她為何總是這樣,將一切后路都想好了,可她自己呢?
趙宛童還未接受她的死,而她就已經想到如何推翻這盤棋。
哽咽著擦干眼淚,將玉佩小心收著,按照南梔的囑咐將信燒了。
這是南梔用命給她留的活路,她不得不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