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口中的云道長是南梔的師父,到京城做生意也是跟著他,這么些年來這個師父比父親還要親厚。
她繼續道:“我不否認云道長聰慧,但大當家心甘情愿命他擔當智囊嗎?”
這是南梔心頭的一根刺,前世整個盛云樓都死在那場宮變,師父也不例外,這一世南梔變得多疑,此前信任的人都不再信任,師父和劉媽媽便在其中。
一場戲試探劉媽媽和玉柯,還未試探盛云樓和師父,直到確認身邊的人值得信任,她也依舊不會委以重任。
沒辦法,前世死的太冤屈,那一年舉目無親的孤獨太煎熬了。
“你以為你了解我?就算我不信任師父,你憑什么又認為我會信任你一個陌生人?”
“因為我同大當家都是一樣的。”
姑娘卷起袖口,小臂上密密麻麻全是傷口,舊傷未愈又添新傷,有些傷口甚至還未結痂,皮肉翻飛血肉模糊,這樣的傷本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身上。
姑娘沒因這疤而落寞,如平常一般說道:“我爹是靈陽縣的知縣,一年前稅銀丟失,自盡于縣衙大門,這些大當家都可以查,我知道父親不會輕易自殺,他這樣做是為首輔大人鋪一條路,而我也將走上這條路。”
南梔聽明白了,她想要幫的是首輔,也就是自己的外祖父,如今卻要自己委以重任,聽來有些可笑。
“那你不妨去首輔門前毛遂自薦,何必來我這白費功夫?”
姑娘搖頭,“那是因為大當家如今還未看清走的是怎樣的道路,我之所以說同您是一樣的,是因為您有些痛苦我體會過,譬如穿心之痛。”
穿心之痛,那支箭?
南梔面上若無其事,裝作沒聽清她這句話的意思,看著她的眼睛一言不發。
她只是笑了笑,喝了口茶,再次開口,說的話卻讓南梔無法冷靜。
“此前南紀也曾在京城,我親眼目睹了那支箭,您死后尸身被掛在城門上,那支箭未曾離身,京城內亂,寧王屠了滿城,首輔大人為保全圣上死在皇城,林大人和蘇將軍救駕來遲,寧王篡位,整個永臨城血流成河,這就是您死后的故事。”
桌面下南梔右手攥緊袖袍,她所說的不辨真假,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確認,她也同自己一樣是重活一世,她死在自己之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