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遠了,張貴這才問起桂花坊的緣由。
漢子交待:“小的今兒早出門就碰到個兄弟剛從桂花坊逃出來,他讓小的來報信,自從公公赴宴,這桂花坊就被錦衣衛(wèi)圍了,他給了小的一個腰牌,說是公公見到了就會信我。”
漢子掏出個腰牌,是用玄鐵鍛造的,上面刻了個“衛(wèi)”字,是張貴從京城帶來的守衛(wèi)不假。
漢子又道:“小的當(dāng)時還撿到個牌子,上面寫著‘北鎮(zhèn)撫司’,小的怕惹事沒敢拿。”
這下是人贓并獲了,北鎮(zhèn)撫司,林闕當(dāng)值的北鎮(zhèn)撫司!
錦衣衛(wèi)方才抄了趙家,這又連著要抄了他的桂花坊,這是打算私了,讓他死在安州!
“好個玉面閻王,真當(dāng)這天下是你的天下嗎?!”
張貴拍著大腿,恨不得將林闕千刀萬剮,馬車突然一停,他毫無防備,腦袋撞在車廂上,“你怎么駕馬車的?”
駕車的漢子哆哆嗦嗦,“方才前面有人,我瞧著像是趙姑娘!”
“什么趙姑娘?”
張貴掀開車簾,要不是眼下還需馬夫,他定要狠狠責(zé)罰這漢子,抬眼一看,這漢子已經(jīng)被嚇住,瞪著前面,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他順著那方向一看,一個身影在林中晃蕩,那衣裳破爛,頭發(fā)披散,身影在幾棵樹之間晃蕩而過,扣著車簾的手一滯,恍惚間他透過披散的頭發(fā),迎上了那雙滿是怨恨的眼睛。
那眼睛,那身影不像活人!
“公公,今兒是中元節(jié),莫不是她回來索命了?”
漢子驚恐之中說著,沒注意張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審視之中,沒了方才的驚恐,張貴放下車簾,理了理衣袍端正坐好,隨口問道:“她是何人?索命的鬼,找咱家做甚?”
“是,與公公無關(guān),是她自己撞死的,可是公公綁了人家的姐姐,這仇得算在公公頭上。”
“越說越?jīng)]規(guī)矩了,何人告訴你她是撞死的?”
張貴聽著越發(fā)可笑,若漢子不說這番話,或許他還會懼怕那身影,鬼門關(guān)一開,何處的孤魂野鬼找上門都是晦氣,唯獨趙宛童,因為那死的根本就不是她。
馬車一輕,外面沒了動靜,張貴狐疑地掀開車簾發(fā)現(xiàn)那漢子已沒了蹤影。
那漢子莫非不是趙宛童扮的?
沒了車夫,張貴又坐回馬車?yán)铮饺詹怀鰜碜邉樱饷娴牧肿邮呛翁幎疾恢溃瑢⑺麕У竭@里來總不會是好事。
他猜測的沒錯,那漢子跑到右側(cè)的樹叢中,撥開鼓鼓囊囊的樹枝,里面便遞出一袋子銀錢,漢子高高興興拿著銀錢跑了。
而那樹枝里面的正是趙宛童,她用板車?yán)艘欢褬渲Υ盍藗€不顯眼的棚,在這等著漢子將張貴引來,逃出那日從梨香園順了個腰牌回來,沒想到有林闕的威壓,張貴會慌不擇路輕易信了她的挑唆。
若是換做平日,張貴或許還會思忖思忖,可惜林闕在眼前便是頭惡狼,哪怕惡狼扶低身子,還是會畏懼惡狼撲食。
趙宛童也不急,在樹枝堆里吃著蒸餅,這日頭還早,不到午正,等張貴著實不耐煩了,她也可以給他遞刀,不過今日她實在是不想見到這老閹狗。
“你在這好生自在。”
一個身影擋在面前,黑衣執(zhí)劍,頭發(fā)高高束起,面上戴了黑巾遮住,趙宛童隨手遞給他一個蒸餅,示意他往旁邊站站。
“有一出好戲不可辜負,你先吃個蒸餅墊墊肚子,要殺我,也待這出戲唱完。”
殺手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中的蒸餅,再看了看她,這丫頭莫不是被嚇傻了?
他遲遲不肯讓開,趙宛童皺眉“嘶”了一聲,很是不耐煩地說道:“我手無縛雞之力,就算是天神下凡,我也打不過你,這出戲想必你也想看,等等又何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