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,裴峰的手指在拐杖上收緊又松開,骨節泛白。
他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痛楚,目光落在溫梨懷中的嬰兒臉上。
小家伙不知何時醒了,正用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他,粉嫩的小嘴微微張開,露出無牙的笑容。
“澈澈,看什么看?”溫梨察覺到孩子的動靜,語氣不自覺地柔了下來,指尖輕輕點了點寶寶的鼻尖,“這么沒戒心,小心被壞人拐跑哦。”
裴峰的臉色更加難看了,她口中的壞人很明顯說的就是他。
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,嬰兒房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啼哭。
沈蕓急匆匆抱著另一個襁褓走出來,小女嬰哭得小臉通紅。
“禾禾怎么了?”溫梨立刻忘了剛才的爭執,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,熟練地接過女兒。
她低頭用臉頰貼了貼孩子的額頭,眉頭立刻皺了起來,“我感覺有點發熱你試試。”
溫梨也不太確定。
裴琰也迅速靠過來,大手撫上女兒的額頭,確實有點燙,”要不要叫醫生?”
“先物理降溫。”溫梨快速指揮著,“去拿退熱貼,還有,把體溫計拿來,再叫家庭醫生過來。”
整個客廳頓時忙碌起來。
裴峰被晾在一旁,拄著拐杖站在原地,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裴琰的身影。
看他利落地解開嬰兒衣服,輕柔地為孩子擦拭身體,嘴里還哼著不成調的搖籃曲。
和自己印象里的那個孫子一點兒也不一樣。
裴錦禾在媽媽懷里漸漸止住了哭泣,小手抓著溫梨的一縷頭發,慢慢安靜下來。
“378度,不算太高。”溫梨松了口氣,抬頭對上裴峰復雜的目光,表情又冷了下來,“老爺子要是沒什么事,就請回吧。孩子不舒服,我沒精力招待客人。”
裴峰喉結滾動了一下,出乎所有人意料,他沒有發怒,而是慢慢走到嬰兒車前,凝視著兩個重孫。
裴瑾澈不知何時抓住了他的唐裝衣角,正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說什么。
“他……他們多大了?”老爺子的聲音出奇地溫和。
“剛滿月。”裴琰警惕地回答,手臂環住妻子的肩膀。
裴峰伸出手,似乎想摸一摸孩子的臉,又在半空中停住了。
他轉向溫梨,眼神里有什么東西在松動,”當初是我考慮不周。”
溫梨愣住了,她沒想到這個固執的老頭會突然服軟。
“但孩子畢竟是裴家的血脈。”老爺子繼續說道,語氣依然強硬,卻少了往日的鋒利,“名字起得不錯。”
溫梨輕哼一聲,正要反駁,懷里的禾禾突然打了個噴嚏,小臉皺成一團。她立刻低頭查看,完全顧不上和老爺子斗嘴了。
裴峰看著這一幕,眼神漸漸柔和。他轉身對身后的管家使了個眼色,老管家立刻捧出一個古樸的紅木匣子。
“這個……”老爺子打開匣子,里面是一對晶瑩剔透的翡翠手鐲,“裴家傳給長媳的,我母親戴過,阿琰的奶奶還沒來得及給他母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