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護車尖銳的鳴笛聲刺破夜空,擔架床顛簸著推進車廂時,傅淮琛的膝蓋重重磕在金屬踏板上,卻渾然不覺疼痛。
他死死攥住蘇夢瑩汗?jié)竦氖郑粗碾姳O(jiān)護儀上不斷跳動的綠色波紋,喉間泛起陣陣酸澀。
“先生,請讓開。”護士要為蘇夢瑩建立靜脈通路,傅淮琛卻像被釘住般紋絲不動。
裴琰從身后拽住他的衣領(lǐng),將人扯開,“別擋路!”
“瑩瑩……”傅淮琛踉蹌著跌坐在折疊椅上,看著針頭扎進妻子手背,“疼不疼?”
他的聲音帶著哭腔,顫抖得不成調(diào)子。
蘇夢瑩疼得說不出話,只是死死抓著他的襯衫,指節(jié)因用力過度泛著青白。
裴琰蹲在擔架旁,用濕巾輕輕擦拭蘇夢瑩額角的冷汗。
他余光瞥見傅淮琛盯著心電監(jiān)護儀,瞳孔隨著數(shù)字變化劇烈收縮,伸手按住他顫抖的肩膀,“盯著她的眼睛,別讓她睡過去。”
“對,對……”傅淮琛慌亂點頭,雙手捧住蘇夢瑩的臉,“看著我,瑩瑩,我們馬上就到醫(yī)院了。寶寶在等你,梨梨也在等你……”
他語無倫次地念叨著,卻在蘇夢瑩突然弓起身子時,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。
“啊——!”撕心裂肺的慘叫在狹窄車廂內(nèi)回蕩。
蘇夢瑩指甲深深掐進傅淮琛手腕,鮮血順著他的袖口滴落,“疼……我受不了了……”
她氣若游絲的嗚咽讓傅淮琛眼眶通紅,卻又不知如何是好,只能一遍遍重復(fù),“我在,我在呢……”
醫(yī)院急診通道的指示牌飛速掠過。擔架床撞開手術(shù)室門的瞬間,傅淮琛被護士攔在外面。
他望著門上亮起的“手術(shù)中”紅燈,突然轉(zhuǎn)身抓住裴琰的衣領(lǐng),“你說她會不會有事?八個月的孩子……”
他聲音發(fā)顫,喉結(jié)劇烈滾動,“如果她們有任何閃失,我怎么辦?”
裴琰反手扣住他的手腕,力道大得讓傅淮琛吃痛松手,“在這發(fā)瘋不如去繳費辦手續(xù)。”
他將住院單塞進傅淮琛手里,“還有,給雙方父母打電話。”
走廊的白熾燈管發(fā)出輕微電流聲。
傅淮琛機械地按著手機鍵盤,卻連續(xù)三次輸錯密碼。
當岳母在電話那頭焦急詢問時,他突然哽咽著說不出話,只能將手機遞給裴琰。
“伯母,是我,裴琰。”裴琰接過電話,聲音沉穩(wěn)得驚人,“蘇夢瑩不然早產(chǎn),不過目前情況還算穩(wěn)定,醫(yī)生正在全力救治。您和伯父慢慢過來,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掛斷電話,他看著蹲在墻角的傅淮琛,他們倆從小一塊長大,卻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,此刻的他抱著頭蜷縮成一團,肩膀劇烈顫抖。
“起來。”裴琰拽住他的胳膊,“蘇夢瑩要是出來看見你這副樣子,又該擔心了。”
傅淮琛抬起頭,臉上滿是淚痕,“老大,我好怕……”
他聲音沙啞得可怕,“剛才在救護車上,她疼得差點昏過去,我卻什么都做不了……”
回憶起妻子痛苦的模樣,他再次紅了眼眶,“我怎么這么沒用……”
“你現(xiàn)在能做的,就是守在這里。”裴琰將溫熱的熱水塞進他手里,“我知道你的感受,梨梨保護我受傷那一次,我在手術(shù)室外等了整整10個小時。”
他望著走廊盡頭的紅燈,聲音低沉,“那10個小時,比我前半生經(jīng)歷的所有商戰(zhàn)都難熬。”
“你也不用太擔心,我已經(jīng)聯(lián)系了最專業(yè)的產(chǎn)科專家,兒科專家過來了,就算有什么意外,也是一個保障。”裴琰拍了拍他的肩膀,以示安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