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嘗試穩定航向!”瑞娜咬著牙,努力操控著幾乎失控的飛船。儀表盤上的指針瘋狂跳動,各種警報燈閃爍成一片紅色的海洋。
凌的身體在沖擊中晃了晃,但他穩穩站住。他閉上雙眼,全力運轉神識。在純粹的意識感知中,周圍不再是扭曲的光影,而是無數狂暴奔流的能量線和斷裂、扭曲的空間經緯。飛船就像暴風雨中的一片樹葉,被這些無形的力量撕扯、拋擲。
他“看”到一道隱形的空間裂縫如同利刃般切向飛船的引擎部位。
“右轉三十度,緊急爬升!”凌猛地睜開眼,幾乎是吼著說出指令。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。
瑞娜沒有絲毫猶豫,幾乎是本能地執行。飛船以一個驚險的角度猛地拉起,幾乎是擦著那道無形的空間利刃掠過。后方,一片被卷入裂縫的星際塵埃瞬間湮滅,連一點漣漪都沒留下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瑞娜剛想問,又一道能量湍流襲來,打斷了她的話。
“神識……能模糊感知到一些危險。”凌簡單解釋,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。這種程度的感知和預判,對初生的神識核心負擔極大。他感到識海傳來陣陣刺痛,如同用腦過度。
“星梭號”在兩人的配合下,艱難地在亂流的縫隙中穿梭。瑞娜負責宏觀操控和動力輸出,凌則憑借神識的微妙感知,提前預警那些最致命的、儀器難以探測的時空陷阱。艾莉絲則全力維持著飛船內部系統的穩定,過濾掉錯誤警報,確保每一個指令都能準確執行。
這是一場無聲而兇險的舞蹈,每一步都踏在毀滅的邊緣。
幾分鐘后,這場突如其來的時空風暴終于過去了一波高峰。“星梭號”狼狽地退回到相對穩定的區域,艦體上不時跳躍著能量過載留下的電弧火花。
艦橋內彌漫著設備過熱的焦糊味和緊張的氣氛。每個人都喘著粗氣,剛才那短暫的幾分鐘,耗費了巨大的心力。
“不行,這樣硬闖等于自殺。”瑞娜看著控制臺上密密麻麻的紅色警告,聲音沙啞,“護盾能量只剩下百分之四十一,再來兩次剛才那種規模的沖擊,我們就得變成這歸墟海里的太空垃圾了。”
艾莉絲的虛擬形象也黯淡了不少:“數據庫中沒有應對這種規模時空亂流的可行方案。強行進入的成功率……低于百分之零點三。”
凌擦去額角的汗水,臉色有些蒼白。他走到舷窗前,凝視著那片剛剛將他們拒之門外的狂暴星域。歸墟海依舊在那里翻滾,散發著令人敬畏又恐懼的氣息。
李維教授指引他們來到這里,絕不可能是一條死路。那“心念所指”的提示,還有他神識感受到的微弱共鳴……這其中一定有關聯。
他回想起剛才在亂流中感知到的那些能量流動,雖然狂暴,但似乎并非完全無跡可尋。它們更像是一種……混亂到極致的秩序,或者說,是一種排斥現有物理規則的、屬于上古時期的獨特法則體現。
“我們需要的不是更強的護盾,或者更快的引擎。”凌緩緩開口,眼神銳利起來,“我們需要一把……能理解這片混沌的‘鑰匙’。”
他轉過身,看向瑞娜和艾莉絲:“強行進入行不通。我們必須找到另一種方法,一種能讓我們被這片區域‘接納’,而不是‘排斥’的方法。”
瑞娜皺眉:“接納?怎么接納?難道要對它說‘你好,我們是朋友’嗎?”
凌沒有直接回答,他抬起手,指尖無意識地在空中劃過,模仿著剛才感知到的某種能量流走向。那動作玄奧而古樸,帶著一絲與他年齡和經歷不符的滄桑感。
“也許,”他輕聲說,像是在問自己,又像是在問這片古老的星域,“我們需要先學會它的‘語言’。”
艦橋內陷入沉默,只有設備冷卻的輕微嗡鳴聲。前方的歸墟海,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,沉默地阻擋著他們的去路。而凌的話,為絕望的困境,撕開了一絲充滿未知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