喉嚨里的火燒感越來越強烈,蓋過了后腦的鈍痛和肌肉的酸痛。凌沿著垃圾山之間的溝壑,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遠處那股最粗的煙柱方向移動。那里意味著活動,可能意味著水源,或者食物。
他盡量保持隱蔽,但體力的消耗讓他無法像剛開始那樣敏捷。腳步變得沉重,呼吸也粗重起來。陽光透過昏紅的云層,變得灼熱,烤著裸露的金屬,讓空氣都扭曲起來。
在一處相對低洼的地帶,他發現了一個半埋在地下的金屬艙室,看起來像某個大型艦船的應急避難所。艙門已經扭曲變形,露出一條縫隙。他猶豫了一下,側身擠了進去。
里面空間不大,散發著霉味和塵土氣。光線從縫隙透入,勉強能視物。艙壁上有幾個儲物柜,柜門都被撬開了,里面空空如也。地上散落著一些碎片。
就在他準備離開時,角落里的一個倒下的柜子后面,半掩著一個扁平的金屬罐。他走過去,費力地把柜子推開一點,撿起了那個罐子。罐體有些凹陷,標簽早已剝落,但密封口看起來還算完好。
他搖了搖,里面有液體晃動的聲音。
希望涌了上來。他找到柜子邊緣一處尖銳的凸起,用力將罐口磕上去。磕了十幾下,罐口終于裂開一道縫。一股略帶甜膩又有些奇怪的氣味飄了出來。
是某種濃縮營養液,雖然可能過期了,但總比沒有好。他小心翼翼地將罐子傾斜,喝了一小口。粘稠的液體滑過喉嚨,那股火燒感暫時被壓了下去。他不敢多喝,把罐子緊緊攥在手里,這可能是他接下來幾天唯一的補給。
他重新鉆出艙室,打算繼續趕路。但剛走出來,就頓住了。
三個人影,呈半圓形擋在了他前面不遠的地方。他們穿著拼接縫補的破爛衣物,臉上、裸露的皮膚上都帶著污垢和油漬。手里拿著武器:一根銹蝕的金屬管,一把焊接著鋸齒的短刀,還有一個人端著一把看起來老舊的射釘槍。
他們的眼神混濁,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和惡意,緊緊盯著凌手里的那個金屬罐,以及他整個人。
“嘿,生面孔。”拿著金屬管那個塊頭最大的家伙咧開嘴,露出一口黃牙,“找到好東西了?懂得這里的規矩嗎?”
凌握緊了罐子,沒有說話。他慢慢后退半步,背靠在了冰冷的艙室外壁上,防止背后受敵。
“啞巴?”拿著短刀的瘦子嗤笑一聲,用刀尖指了指凌,“把東西放下,還有你身上任何值點錢的玩意兒,然后滾蛋。”
端射釘槍的那個則不耐煩地抬了抬槍口,示意凌動作快點。
凌的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動。他知道自己狀態很差,面對三個有武器的本地拾荒者,硬拼幾乎沒有勝算。但他也不能交出這罐救命的營養液。交出去,他可能撐不到找到下一個水源。
他深吸一口氣,試圖讓聲音穩定:“只有這個。讓我離開。”
“離開?”塊頭最大的那個仿佛聽到了笑話,用金屬管敲了敲自己的手心,“來了銹蝕星,拿了東西,不交點‘稅’怎么行?我看你這條命就不錯,拆了零件也能賣幾個錢。”
話音未落,那個拿短刀的瘦子已經不耐煩地沖了上來,動作很快,一刀就劃向凌拿著罐子的手臂,想逼他松手。
凌幾乎是本能地向后一縮,刀尖擦著他的袖子劃過,帶起一小片布料。他另一只手握拳砸向對方的手腕,但因為體力不濟,速度慢了一拍,被對方輕易躲開。
“還敢還手?”瘦子罵了一句,再次撲上,刀光直奔凌的腹部。
凌側身閃避,同時用手中的金屬罐猛地砸向對方持刀的手。
“鐺!”一聲脆響,罐子脫手飛了出去,滾落在地。瘦子吃痛,短刀也差點脫手,罵罵咧咧地后退一步。
“廢了他!”塊頭最大的那個見狀,揮著金屬管大步沖來,帶著風聲橫掃凌的腰部。
退路被封死,凌只能矮身向前撲,險險躲過橫掃的金屬管,撞進了那個大塊頭的懷里。他用手肘狠狠頂向對方的肋下。
大塊頭悶哼一聲,動作停滯了一瞬,但隨即暴怒,一只手抓住凌的肩膀,另一只手舉起金屬管就往他頭上砸。
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。凌能聞到對方身上濃烈的汗臭和機油味。他拼命掙扎,但對方的力氣比他大得多。
就在金屬管即將落下的時候,凌的身體自己動了。他的頭猛地向后一仰,狠狠撞在大塊頭的鼻梁上。
“咔嚓!”一聲輕微的脆響。
大塊頭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,抓住凌的手不由得松開,捂住了血流如注的鼻子。
凌趁機脫離他的控制,但旁邊那個端射釘槍的已經瞄準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