勒克萊爾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起,瞬間蔓延至全身。他之前還試圖招安這群人,以為可以用金錢和“庇護”來控制他們,讓他們成為自己麾下聽話的獵犬。現在看來,這想法是何等的天真和傲慢!
這群人根本不是獵犬,他們是潛伏在陰影中的猛虎,是擁有自主意志和驚人力量的掠食者!他們之前的“合作”姿態,恐怕只是為了利用恩科諾這塊跳板,一旦羽翼豐滿,便毫不猶豫地將其吞噬。
他猛地將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飲而盡,辛辣的刺激感勉強壓下了心中的悸動。他需要重新評估,立刻!
他揮手關閉了加密終端,直接接通了直通集團首席執行官——他的頂頭上司,貝爾納·拉豐先生的私人安全線路。線路那頭傳來了拉豐先生沉穩,但帶著一絲被打擾不悅的聲音:“讓-皮埃爾?我希望你有足夠的理由在這個時間打擾我。”
“貝爾納,”勒克萊爾的聲音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干澀,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冷靜,“剛果金南基伍省那邊,出大事了。我們之前關注的那個pmc‘矛尖’,他們剛剛……清除了合作伙伴恩科諾,完全接管了該區域。”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,顯然拉豐也在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。“恩科諾?那個愚蠢的土皇帝?死了就死了吧。‘矛尖’接管……這意味著什么?對我們的‘藍寶石’項目有什么影響?”
“這意味著情況可能正在失控,貝爾納。”勒克萊爾語氣凝重,“我之前向您匯報過,這個‘矛尖’背景神秘,戰斗力驚人。現在看來,我們還是嚴重低估了他們。他們展現出的行動效率和冷酷程度,遠超一般的雇傭兵組織。他們不僅僅是為了錢,他們有更大的圖謀——建立屬于自己的地盤和秩序。”
他頓了頓,繼續分析道:“他們現在完全控制了‘疣豬’金礦和極具戰略價值的‘黑石’鈮鉭礦,財力會急劇膨脹。以他們的行事風格,下一步極有可能向我們‘藍寶石’礦區緩沖地帶擴張,甚至直接挑戰我們在該地區的利益。一個不受控制、擁有強大武力和明確戰略意圖的本地強權,比十個恩科諾加起來還要危險。”
拉豐的聲音也嚴肅了起來:“你的判斷是?”
“我們之前的接觸策略——試圖招安他們——恐怕已經行不通了。”勒克萊爾果斷地說,“他們用行動證明了他們的獨立性和危險性。我們現在面臨兩個選擇,或者說,需要兩手準備。”
“第一,嘗試更直接、更強勢的合作。向他們展示我們更雄厚的資本和更深遠的政治影響力,提出他們無法拒絕的、更具約束力的合作條件,嘗試將他們納入我們的體系,哪怕只是表面上的。但這很難,成功率不高。”
“第二,也是我認為現在必須開始準備的,”勒克萊爾的聲音變得冰冷,“采取強硬措施。通過外交渠道向金沙薩政府施壓,要求他們‘恢復’對該地區的控制;動用我們在聯合國和非洲聯盟的影響力,將‘矛尖’定性為破壞地區穩定的非法武裝;甚至……考慮與他們在當地的對手合作,或者動用一些‘非常規’手段,進行遏制或清除。”
他最后總結道:“貝爾納,這股力量已經不再是疥癬之疾,它正在成長為一顆毒瘤。如果我們不能盡快將其控制或切除,它可能會嚴重威脅到集團在整個中部非洲的戰略布局,尤其是‘藍寶石’項目。我建議總部立刻提升對此事的關注等級,授權我調動更多資源應對。”
電話那頭陷入了更長的沉默。勒克萊爾能聽到拉豐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的聲音,顯然在進行激烈的權衡。
“我明白了,讓-皮埃爾。”良久,拉豐的聲音再次響起,帶著決策者的果斷,“你的評估很有道理。批準你的建議,提升應對等級。我會協調總部資源,在布魯塞爾和巴黎同時發力,對剛果金政府施加壓力。你在前線,擁有臨機決斷權,可以嘗試最后的接觸,但如果確認無法合作……你知道該怎么做。集團不允許任何勢力阻礙‘藍寶石’的推進。”
“明白。”勒克萊爾深吸一口氣,眼中閃過一絲厲色。
結束通訊,勒克萊爾走到落地窗前,看著窗外巴黎繁華而有序的景象,內心卻波瀾起伏。恩科諾的死,像一聲驚雷,徹底驚醒了他。那個遠在非洲叢林深處的“矛尖”和它的領導者“毒蛇”,已經不再是需要小心試探的對象,而是必須認真對待、甚至不惜代價去鏟除的敵人。
他拿起內部電話,接通了他的助理伊莎貝爾:“伊莎貝爾,取消我下午的所有安排。另外,幫我聯系‘灰袍’,我需要他們提供關于‘矛尖’最新動向,尤其是其領導層‘毒蛇’和那個新到的援軍頭目‘巴頌’的更詳細評估。還有,準備一份關于動用‘特殊承包商’應對南基伍省潛在沖突的初步預案。”
局勢,已經徹底改變。勒克萊爾知道,與“暗影”的較量,從現在起,進入了全新的、更加危險的階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