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北角的爆炸聲如同沉悶的驚雷,滾過夜空,緊隨其后的激烈槍聲和混亂的喧囂,則像一塊巨大的磁石,將園區內所有沉睡或懈怠的注意力猛地拉扯過去。東南角,這片緊鄰著罪惡核心的區域,反而在對比下陷入了一種詭異的、相對安靜的陰影之中。
就在爆炸的火光將夜空短暫照亮的剎那,幾道幽靈般的黑影,如同從地獄裂縫中滲出的寒意,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園區東南側圍墻下。這里,正是陳默通過連日偵察確定的監控盲區與防御薄弱點——一段因為地下水流侵蝕導致墻體基部略有松動、且上方兩個探照燈其中一個早已損壞多日而未維修的區域。
陳默一馬當先,他身著深色作戰服,臉上涂著油彩,眼神在夜視儀幽綠的視野后冰冷如鏡。他甚至沒有使用鉤索,只是利用墻體細微的凹凸和隊友“毒刺”默契的托舉,如同靈貓般悄無聲息地翻上了近三米高的墻頭,身體緊貼垛口,快速掃視墻內。
墻內是一條狹窄的、堆放著廢棄建材的通道,無人看守。遠處西北角的混亂如同另一個世界的喧囂,反而襯托出此地的死寂。
他向下做了一個安全的手勢。
下方,“毒刺”如法炮制,迅速翻上。然后是渾身發抖、被“毒刺”幾乎是用蠻力硬推上墻頭的“毒蛇”。最后是另一名負責殿后的隊員。
小組四人,如同四滴融入夜色的墨水,悄然滴入了這罪惡堡壘的內部。
“路線確認。保持靜默。跟上。”陳默的聲音通過骨傳導耳機,清晰而冰冷地傳入每人耳中。他如同開啟了內在的導航系統,沿著早已規劃過無數次的路線,快速而無聲地移動起來。“毒刺”緊隨其后,槍口不斷小幅度移動,警戒著側翼和后方。“毒蛇”被夾在中間,跌跌撞撞,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。殿后的隊員則不斷回頭,確保退路安全。
他們的目標明確——直線穿透這片相對稀疏的輔助建筑區,直撲核心地帶那棟獨立的、屬于頌恩的住所。
然而,堡壘之內,縱使大部分守衛被吸引去了西北角,也并非完全不設防。
就在他們穿過兩排低矮棚屋之間的陰影時,前方拐角處,突然傳來一陣懶散的腳步聲和含糊不清的高棉語哼唱!一個似乎是偷溜出來抽煙或者撒尿的守衛,正晃悠悠地迎面走來!
雙方在拐角驟然相遇!
那名守衛顯然沒料到會在這里碰到全副武裝的不速之客,瞬間愣住,嘴巴張開,香煙從嘴角掉落。
根本不需要陳默下令!
就在守衛愣神的零點一秒內,“毒刺”動了!他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,猛地跨前一步,左手閃電般捂住守衛的嘴,將其所有的驚呼死死堵在喉嚨里!右手的軍用匕首化作一道冰冷的寒光,精準無比地從守衛下頜下方斜向上刺入,瞬間破壞了延髓和腦干!
守衛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,眼睛瞪得滾圓,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,隨即迅速軟塌下去,生命的氣息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泄盡。“毒刺”冷靜地扶住尸體,將其輕輕拖入旁邊的陰影角落,整個過程幾乎沒有發出任何多余的聲響。
陳默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那具尸體上多停留一秒,只是打了個繼續前進的手勢。小組再次無聲移動。
“毒蛇”看得頭皮發麻,胃里一陣翻江倒海,強忍著才沒吐出來。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“暗影”的殺戮效率,那是一種令人骨髓發冷的精準和無情。
越靠近核心區,遭遇零星巡邏隊的風險就越大。但西北角的巨大混亂顯然極大地干擾了園區的正常巡邏節奏。他們又遭遇了兩撥一共三名落單或反應遲鈍的守衛,均被“毒刺”和殿后隊員以同樣迅捷冷酷的方式無聲清除。匕首成了黑暗中最有效率的工具,每一次閃動都意味著一條生命的悄然終結。
陳默始終沒有出手,他的全部注意力都用于導航、決策和全局掌控。他的存在本身,就是整個小組的核心和大腦。
終于,那棟在情報中被反復提及的、頌恩居住的獨立小屋,出現在了幽綠色的夜視儀視野盡頭。它孤零零地矗立在核心區邊緣,與關押“豬仔”的牢房和懲戒中心比鄰,門口果然如“毒蛇”所言,只有兩個守衛,而且正伸長了脖子,緊張地望著西北角沖天的火光和傳來的陣陣喧囂,嘴里還在不停地議論著,顯然心神早已不在此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