爆炸聲撕裂了夜空,如同野獸的咆哮,震得鐵皮屋頂嗡嗡作響。
最初的死寂只持續(xù)了不到三秒,隨即,整個園區(qū)像被捅破的馬蜂窩,瞬間陷入瘋狂的喧囂。
“砰!砰砰!”
西北角的交火聲愈發(fā)密集,偶爾夾雜著更大的爆炸聲,顯然是巴頌小組在用炸藥最大化制造混亂。火光隱約映紅了那片天空,與園區(qū)內(nèi)慘白的探照燈光交織在一起,投射出鬼魅般搖曳的影子。
關(guān)押著數(shù)百名“豬仔”的宿舍區(qū),是混亂最先發(fā)酵也是最終爆發(fā)的地方。
這些被剝奪了姓名、尊嚴和希望的人們,如同驚弓之鳥。第一聲爆炸響起時,大多數(shù)人只是條件反射般地蜷縮起來,死死捂住耳朵,眼中充滿驚恐和茫然——這是長期高壓環(huán)境下形成的本能,逆來順受,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。
但持續(xù)的槍聲、爆炸聲,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喊殺聲,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巨石,終于激起了不同尋常的漣漪。
“發(fā)…發(fā)生什么事了?”一個蜷縮在上鋪的年輕人顫抖著問,他叫阿明,被騙來剛?cè)齻€月,身上還帶著未愈的鞭傷。
下鋪一個年紀稍大、眼神渾濁的男人猛地坐起身,側(cè)耳傾聽著,那渾濁里閃過一絲極細微的光亮:“槍聲…不是園區(qū)里平時的聲音…是外面打進來了?!”
這個念頭如同病毒,在擁擠惡臭的宿舍里迅速傳播。
“有人來救我們了?”
“是警察嗎?還是軍隊?”
“是不是…是不是‘暗影’?我聽說…聽說他們專搞園區(qū)…”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,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期待和恐懼。關(guān)于“暗影”的傳聞,早已通過守衛(wèi)偶爾的交談和某些隱秘的渠道,在“豬仔”們中間悄悄流傳,那是一個帶著血色浪漫色彩的恐怖故事。
希望,一種危險而奢侈的東西,開始在一些絕望的心臟里微弱地跳動。
然而,更多的則是徹底的恐慌。
“跑啊!快跑啊!”不知是誰率先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嗓子,這聲音如同發(fā)令槍,瞬間擊潰了很多人緊繃的神經(jīng)。
求生的本能壓過了長期的恐懼。靠近門口的幾個“豬仔”猛地撞開那扇并不十分牢固的鐵門,瘋了似的沖入夜幕下的院子。
混亂如同瘟疫般蔓延。其他宿舍的人看到有人沖出,也紛紛效仿。一時間,院子里擠滿了驚慌失措、如同無頭蒼蠅般亂跑的人群。他們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不知道哪里安全,只是盲目地跟著人群奔跑,尖叫著,哭喊著。
“回去!都他媽給我滾回去!”一個留守在宿舍區(qū)附近崗哨的守衛(wèi)聲嘶力竭地吼叫著,他手里揮舞著橡膠棍,試圖嚇退涌來的人群。
若是平時,這根橡膠棍就足以讓這些溫順的“豬仔”瑟瑟發(fā)抖,抱頭鼠竄。
但今天不一樣了。
槍聲就在不遠處,守衛(wèi)的臉上同樣帶著驚慌,他的呵斥失去了往日的底氣。更重要的是,人多勢眾的集體無意識行為,賦予了個體平時絕不可能擁有的勇氣。
“他們?nèi)松伲「麄兤戳耍 比巳褐校⒚鞑恢獜哪睦飦淼难裕蛟S是積壓了太久的屈辱和仇恨在這一刻爆發(fā),他撿起地上半塊磚頭,紅著眼睛朝那守衛(wèi)砸去!
磚頭砸在守衛(wèi)的防爆盾上,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。
這一下,像是點燃了火藥桶。
“拼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