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9se,我…”陳默的臉漲得通紅。
hr顯然已經失去了興趣,沒等他說完,就在他的簡歷右上角用紅筆畫了個小小的、意味不明的記號,然后隨手將簡歷扔到旁邊已經堆起很高的一摞簡歷上,那動作隨意得像在丟一張廢紙。
“行了,簡歷我們先收下,有消息會通知你的。下一個!”她不再看陳默,目光直接投向后面的人。
整個過程,不到一分鐘。
陳默僵在原地,后面的人已經擠了上來。他像一塊被浪潮推開的礁石,茫然地退到一邊,看著那位hr以幾乎相同的語速、相同的表情、相同的動作,接待著下一位求職者。他的那份簡歷,靜靜地躺在那一大摞紙張的最上方,下一秒就被另一份更厚實、彩色的簡歷覆蓋了,徹底消失不見。
石沉大海。這個詞無比清晰地蹦進他的腦海。
他不甘心,又硬著頭皮排了幾個看起來門檻稍低的崗位,甚至包括一些銷售、客服類的職位。但結果大同小異。有的hr稍微耐心些,會多問兩句,但最終都會繞回到“經驗”、“技能”、“背景”這些他無法提供的硬傷上。他們的提問千篇一律,眼神里大多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和不耐煩,仿佛不是在篩選人才,而是在完成一項枯燥乏味的流水線作業。他的簡歷,就像投入汪洋的一顆小石子,連一點漣漪都未曾激起,就迅速沉沒了。
長時間的站立、擁擠、精神高度緊張以及不斷被拒絕的打擊,讓他身心俱疲。西裝里面的襯衫早已濕透,緊緊貼在身上,難受至極。他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,胃里空得發慌,卻毫無食欲。
就在他幾乎要被絕望淹沒,靠在一個人稍少的角落喘息時,一幕格外刺眼的場景撞入了他的視線。
不遠處,一個穿著阿瑪尼最新款休閑西服、頭發梳得油光水滑的男生,正懶洋洋地靠在一家知名外企的展臺前,甚至沒有排隊。他身邊跟著一個像是秘書或者助理的中年男人,正笑著和展臺后那位明顯是高管模樣的hr經理熟絡地交談著。
陳默認得那個男生,是隔壁學院的,有名的富二代,平時開跑車上學,成績一塌糊涂,據說掛科無數。
只見那中年男人從精致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、帶著彩色封皮的簡歷,遞給那位hr經理。hr經理滿臉堆笑,雙手接過,看都沒看就直接放在了一邊,然后熱情地拍了拍富二代男生的肩膀,遞給他一張名片,聲音不大,但足夠讓附近的人聽清:“…直接給我秘書打電話約時間就行,下周就來面試,走個過場,沒問題的話,暑假就來實習吧…”
富二代男生隨意地接過名片,塞進褲兜,臉上帶著理所當然的淡漠表情,甚至還打了個哈欠。兩人又寒暄了幾句,便在一眾排隊學生復雜目光的注視下,揚長而去。那位hr經理臉上的笑容在他們轉身后迅速收斂,恢復了之前的公事公辦,對著隊伍喊道:“下一個!”
那一瞬間,陳默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沖到了頭頂,又迅速褪去,留下冰冷的麻木。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和憤怒,混合著巨大的無力感,像毒液一樣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他緊緊攥著拳頭,指甲深深嵌進掌心,卻感覺不到疼痛。
努力?奮斗?知識改變命運?
在這些赤裸裸的現實面前,這些他曾經堅信不疑的信條,顯得如此蒼白可笑,如此不堪一擊!他耗盡心血的準備,他視若珍寶的簡歷,他擠在人群中的掙扎,他所有的尊嚴和希望,在別人那里,不過是一通電話、一張名片、一次“走過場”就能輕松搞定的事情。
所謂的公平競爭,原來從起跑線開始,就早已劃定了不同的軌道。
會場里的喧囂聲仿佛瞬間離他遠去,變成一種模糊的背景噪音。他站在原地,像一尊被遺棄的石像,周圍是依舊洶涌的人潮,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焦慮和渴望,如同在洪水中掙扎,試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。
而他,連掙扎的力氣,都快被這冰冷的現實抽干了。
他低頭看著自己懷里那份還剩下一大半的、無人問津的簡歷,看著文件袋邊緣已經被汗水浸濕發皺的痕跡,突然覺得這一切都毫無意義。
他默默地轉過身,不再試圖投向任何展位,也不再看向那些光鮮或焦慮的人群。他只是低著頭,逆著人流,一步一步,艱難地、緩慢地朝著出口的方向挪去。
來時懷揣的那一點點微弱的火苗,早已在這場人山人海的淬煉中,被徹底踩滅,只剩下一地冰冷的灰燼。
出口的光亮就在前方,卻照不亮他此刻晦暗無比的前路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