倉庫安全屋內,素察技術角落的屏幕光芒日夜不息,無形的數據流如同暗河般涌動,試圖從浩瀚的數字海洋中捕撈起名為“阿泰”的幽靈。每一次人臉比對的失敗,每一條無效的通訊截獲,都讓素察更加焦躁,也更加投入,仿佛與機器較上了勁,不達目的誓不罷休。陳默則保持著絕對的耐心,他知道,情報工作如同深海垂釣,九成的等待換來的可能只是一成的收獲。
但他也清楚,一旦鎖定目標,最終的收線階段,需要的絕不僅僅是耐心和情報。那將是血肉與鋼鐵的碰撞,是速度與精度的較量。他們現有的裝備——一把匕首,一截鋼筋——在真正的暴力沖突面前,顯得如此簡陋和可笑。對付頌猜手下那種級別的混混或許還能出其不意,但面對可能同樣兇悍、且有園區背景的阿泰,或者未來更強大的敵人,無異于自殺。
裝備升級,刻不容緩。他們需要更專業、更致命的牙齒和鎧甲。
這筆錢,不能省。陳默再次從那個藏匿戰利品的隱秘角落,取出了相當數量的現金。這一次,他沒有絲毫猶豫。這些用命換來的資本,唯有轉化為更強大的生存和復仇能力,才真正具有價值。
渠道,依舊是通過巴頌過去在底層摸爬滾打時建立的、極其隱秘的關系網。這一次要接觸的,不再是偷雞摸狗的小販,而是游走在真正危險邊緣的武器供應商。這種人,往往與邊境軍火流失、黑幫械斗、乃至反政府武裝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,行蹤詭秘,交易謹慎,且價格高昂。
巴頌通過層層中間人,付出了不菲的“介紹費”后,才得到了一個模糊的會面地點和時間——深夜,曼谷遠郊一個廢棄的橡膠加工廠。風險極高,對方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,黑吃黑是家常便飯。
陳默決定親自前往。巴頌堅持要跟著去,理由很充分:“默哥,你一個人去太危險!我雖然幫不上大忙,但至少能望風,多一雙眼睛!而且,那些家伙……看人下菜碟,一個人去,他們可能覺得你好欺負。”
陳默看了巴頌一眼,他眼中的擔憂和決絕不似作假。略一沉吟,陳默點了點頭?!案梢?,一切聽我指令。多看,少說,絕對不準擅自行動?!?/p>
“明白!”巴頌用力點頭,眼神中閃過一絲被信任的激動,更多的則是面對未知危險的緊張。
夜色深沉,雨水再次不期而至,沖刷著世間污穢,也提供了最好的掩護。兩人穿著深色的雨衣,騎著一輛偷來的、牌照被泥巴糊住的破舊摩托車,在泥濘顛簸的小路上行駛了將近一個小時,才抵達那片荒涼的區域。
廢棄的橡膠加工廠如同一個巨大的、死去的怪獸骨架,矗立在雨幕中,空氣中彌漫著橡膠腐敗的酸臭氣味。沒有燈光,只有風聲雨聲和建筑內部未知的窸窣聲響。
按照約定,陳默讓巴頌埋伏在廠區外圍一個能夠觀察入口的制高點,自己則獨自一人,打著手電,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了巨大而空曠的主廠房。
手電光柱在布滿鐵銹和廢棄傳送帶的巨大空間里掃過,光影搖曳,更添幾分陰森。
“關掉手電?!币粋€嘶啞、生硬的聲音突然從上方傳來,說的是帶著濃重口音的泰語。
陳默依言關掉手電。黑暗中,聽到輕微的腳步聲。幾束手電光從不同的方向同時亮起,交叉鎖定在他身上,讓他暫時致盲。他能感覺到,至少有四五個人的呼吸聲,分布在周圍的陰影里。
“錢?!蹦莻€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,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陳默沒有立刻動作,而是讓自己的眼睛稍微適應了一下光線,模糊看到前方不遠處站著一個干瘦的身影,旁邊還有兩個持槍的壯漢隱約可見。
“貨。”陳默用同樣生硬的泰語回應,聲音平靜,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。
短暫的沉默,仿佛在較量意志。對方似乎沒料到這個孤身前來的買家如此鎮定。
片刻后,那個干瘦的身影——應該就是供應商——揮了揮手。旁邊一個壯漢將一個沉重的、沾滿泥水的軍用帆布包扔到陳默腳前,發出沉悶的金屬撞擊聲。
“自己看。”供應商冷冷道。
陳默沒有彎腰,而是用腳小心地挑開帆布包的扣帶,用手電快速照射進去。
里面躺著幾樣東西:
一把看起來保養得還不錯的捷克cz
75手槍,槍口已經擰上了一個粗長的圓柱形消音器。旁邊放著兩個裝滿9mm子彈的彈匣。
一把真正的軍用刺刀,刀身黝黑,血槽深刻,刀柄防滑,散發著冰冷的殺氣。
一件厚重的、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凱夫拉防彈背心,插板似乎還在。
一臺外殼有磕碰、但鏡片看起來完好的二手anpvs-4夜視儀。
一個軍用級別的望遠鏡。
還有若干配套的保養工具和備用電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