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泰沉重的軀體癱軟在地,生命的余溫正不可逆轉地迅速流失,在冰冷的泥地上洇開一片不斷擴大、粘稠深暗的污跡。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他身上未散的酒臭,在這狹窄閉塞的小巷里凝聚不散,如同某種不祥的獻祭儀式剛剛結束。
陳默沒有在尸體前停留哪怕多一秒鐘。復仇的快感從未存在于他的計劃之中,目標的死亡僅僅意味著一個步驟的完成,緊接著是無數個必須立刻執行、關乎自身存亡的后續步驟。任何情緒的波動,任何無謂的停留,都是致命的破綻。
他的動作快如鬼魅,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條理性和冷靜。
搜索。
他再次蹲下身,戴著之前準備好的薄橡膠手套(從醫療包里取出),快速而仔細地翻查阿泰的尸體口袋。一個鼓囊囊的皮質錢包,里面塞著不少泰銖現金和一些零散美金;一部屏幕碎裂、沾滿油污的廉價智能手機;一串鑰匙,上面掛著幾個常見的門禁卡和一把小巧的彈簧刀;一包幾乎抽完的本地香煙和一個塑料打火機。沒有身份證件,這很常見,像阿泰這種人通常會避免隨身攜帶能直接證明身份的東西。
陳默將錢包里的現金全部取出,塞進自己口袋,其他東西——錢包本身、手機、鑰匙串——連同那包香煙和打火機,全部用一個事先準備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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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的密封袋裝好。這些可能指向阿泰身份和社交關系的東西,必須帶走處理,不能留在現場。
拖拽。
接下來是尸體本身。任由其暴露在此,天亮后最多一兩個小時就會被發現,會立刻引來警察,大幅增加他們被追蹤的風險。陳默的目光掃向小巷最深處,那里堆放著一些廢棄的建筑材料、破損的家具和一大塊臟得看不出顏色的厚重帆布,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垃圾堆和視覺死角。
他抓住阿泰兩只已經僵直的腳踝,觸手一片冰涼粘膩。深吸一口氣,腰腿驟然發力,將這具超過八十公斤的沉重身軀拖向那個垃圾堆。尸體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摩擦,發出沙沙的聲響,留下一條斷續的、暗紅色的拖拽痕跡。
到達垃圾堆后,陳默沒有絲毫猶豫,用腳踢開一些散落的木板和塑料布,將阿泰的尸體塞進最里面、最骯臟的角落,然后用那些廢棄的建材和破爛家具粗暴地掩蓋上去,最后將那塊巨大的、散發著霉味的帆布扯過來,徹底蓋住一切。從巷口方向看過來,這里只是一個稍微凸起的垃圾堆,很難想象下面掩蓋著一具剛剛停止呼吸的尸體。
這并非天衣無縫,一旦有人仔細搜查必然暴露,但足以拖延被發現的時間,爭取到寶貴的撤離窗口。
清理。
最后,也是最精細的一步——清除他們留下的所有痕跡。陳默從另一個小包里拿出一個小噴壺(里面是稀釋過的雙氧水,能有效破壞血液中的dna成分)和一小包吸水性極強的無菌紗布。
他首先處理那條拖拽痕跡,用紗布仔細吸干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跡,然后噴灑液體,再用干凈部分擦拭,盡可能淡化顏色。對于尸體最初倒地的位置那灘最大的血泊,他采用了同樣的方法,反復吸拭和噴灑,直到地面只留下一片難以辨認的、顏色略深的濕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