貧民窟東區的秩序,在經歷短暫的血腥震蕩后,以一種近乎詭異的速度恢復了平靜。但這種平靜之下,涌動著的是比以往更甚的敬畏、好奇和難以言說的恐懼。頌猜及其核心黨羽的覆滅,并非一場漫長拉鋸戰的結果,而是一次精準、狠辣、如同外科手術般的斬首清除。這種高效而冷酷的手段,遠遠超出了貧民窟底層黑幫爭斗的常見模式,留下了一個巨大的、令人不安的謎團。
謠言,是這片土地上最快流通的貨幣。很快,關于那晚“暹羅玫瑰”事件的無數個版本,開始在東區乃至整個曼谷底層黑道網絡中悄然滋生、變異、傳播。
在污水橫流的小巷里,幾個攤販趁著收攤的間隙,湊在一起低聲交談:
“聽說了嗎?頌猜死得那叫一個慘……據說連喊都沒喊出來!”
“何止是他!門口好幾個好手,都沒頂住幾分鐘!那伙人下手太黑了!”
“到底是誰干的?‘水鬼’那邊?不像啊,他們最近也安靜得很。”
“不知道……聽說就兩個人,不,
maybe
maybe
三個人?動作快得像鬼一樣!”
“兩個人?怎么可能!頌猜身邊當時好歹也有四五個人呢!”
“真的!阿財當時在對面偷看,說看到一個壯得跟牛似的猛人正面硬砍,另一個……像個影子,一晃就上二樓了,然后……就沒然后了……”
在煙霧繚繞、人聲嘈雜的地下賭檔(如今已悄然更換了管理者,規矩變得更嚴,抽成卻似乎更“公道”了些),一些賭徒和放債的也在竊竊私語:
“媽的,東區變天了……新來的這幫人,什么來頭?”
“不清楚,神秘得很。就聽說帶頭那個不怎么露面,狠得要命。他手下那個打手,叫巴頌的,原來就是這邊一個被欺負的攤販,現在簡直變了個人,下手那叫一個狠!”
“巴頌?就那個愣頭青?他哪有這本事?背后肯定有人!”
“廢話!聽說背后那個才可怕,一點動靜都沒有,但什么都瞞不過他……前幾天老蛇想私藏一筆水錢,當天晚上人就沒了,沉污水河里了……誰干的?怎么知道的?邪門!”
而在更外圍,一些與其他區域黑幫有接觸的小頭目或走私販子,則感受到了更具體的變化。
“東區那條線,最近貨走得有點不一樣了。順了很多,沒那么多亂七八糟的卡要了,但規矩也大了,一點差錯都不能有。”
“我也聽說了。那邊好像來了群過江龍,把‘瘋狗’給吞了。辦事極其專業,不像本地幫派。”
“過江龍?哪來的?緬北?金三角?還是哪家大佬新養的刀子?”
“猜不透。一點風聲都沒有。他們的人嘴巴嚴得很,問什么都不說,就知道聽一個叫‘默哥’的吩咐。”
“默哥?從來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啊……像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。”
“默哥”……“那個影子”……“猛人巴頌”……以及那個據說能“知曉一切”、讓任何背叛都無所遁形的神秘存在……
這些碎片化的信息,伴隨著頌猜覆滅的既成事實,如同滴入水面的墨汁,迅速在曼谷底層黑暗世界那復雜而敏感的信息網絡中擴散、交織。由于這伙新勢力極其低調,從不主動擴張地盤,也不與其他幫派接觸,只是牢牢控制著東區這一畝三分地,行事風格卻又如此凌厲詭異,于是,一個恰如其分的代號,開始在這些不見光的角落里口耳相傳——